"阿薇……阿薇!"被梦魔魇住的江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头顶亦是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阿薇,阿薇……"睡梦中的呓语,断断续续着,几分凄凉,几分哀婉,江安的手指将身边的一物徐徐握紧,死命地扣了下去。
"啊,啊!"几声惊呼,秋枫捂着自己的手掌惨叫着跳起,江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寒颤,一个悸动,便是睁开眼睑。只一抬眼,阳光如同调皮的娃娃,在他的眼睑上跳来跳去,突来的光芒刺眼,江安抬手挡住,适应许久方才定睛望去。秋枫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站在他的身边,婆娑着手掌,轻轻呵着气。他痛呼着,皱眉望向江安,"恩公的力气可真是不小!"
江安抚了抚有些昏沉的额头,头晕目眩地看着秋枫,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仍是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无妨。"秋枫将一直呵气的手拿下,露出笑脸,竟和那明媚的小意丫头有几分相似,"方才睡梦中,恩公的脸色很是骇人,口口声声唤着的阿薇,不知是何人?"
"阿薇?"江安心头一惊,低头思索一番,却终寻不得那人影踪。怅惘良久,只好双目微合,身子徐徐靠在了榻边,"阿薇么?我……我也忆不起她是谁了。"
"忆不起?"秋枫听罢,吃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目光狐疑着将他打量了很久,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恩公……可是失忆了?"
江安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无奈摊手,"唤我穆宇便好,恩公恩公,听起来着实是拗口了。"双目合起,脑海中努力地回溯着久远的故事,稍稍追溯,头脑便是撕心裂肺地一阵疼痛,苍茫的目光浸透了江安的眼角,他闭眼喃喃"失忆么……我不知道,最近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咦?"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秋枫的脸上云幻万千,倏忽诧异,倏忽惊喜,小声咕哝着,"看来是失忆了,还失忆地不清。"心里嘟囔完毕,回过头来低声询问,"恩公可曾想过寻回自己的记忆?"
"哈哈……"一声长笑,江安摊手无奈,"它既已选择抛弃了我,又何必勉强?又或者……"念及此,江安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夜夜纠缠的紫色身影来,缠绕地他声音慢慢低沉了下去,良久化为一声怅然,"或许,那是太过苦痛的过往,自己选择将它忘怀了吧,既然这样,要它何益?机缘未至,任你拼命找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得来的,未必是自己想要的,那样的话,一切随缘。"
"高论,高论。"啧啧称赞,秋枫步至案前,轻毫挥动,不知在那白纸上,徐徐写下了什么,回头笑一声,"我得记下,记下!"
"哎,"瞥见他如此凝重的神色,江安噗嗤一声笑,打量几眼窗外之景,方觉日已三竿。心里念着山中之事,焦急几欲开口辞去,却见秋枫蓦地转过身来,面色几分涨红,"穆宇可否留在霜红居,无事教教秋枫武功?"他搓搓手,几分尴尬,"秋枫一家生意人,稍稍有点家业,不瞒穆宇,秋家常常遭人掳劫,平日里也曾雇了几个师傅,只是有时,远水救不了近火,自己也得防身才是,可惜……"顿了几顿,秋枫方才难堪地说出,"可惜在下实在是不才,功法一窍不通,正思量着找个师傅……"
"哦?"江安望着他那略带窘迫的微红面容,心里动了几分,听他絮絮叨叨念了良久,方才徐徐说出,"可我并非一派宗师,也不曾收过徒弟。"
秋枫撇嘴,"一派宗师的武功,还不如穆宇哩!"虽是言至此,心里却是偷偷念着,宗师门下,岂是好拜的?特别是对于自己这种,毫无根基,愚笨非常的人,哪个大师会收下煞了名声?眼观江安的武功身法,足以独当一面,何况还有几段恩情交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秋枫眼珠一转,央求道,"不望穆宇收我为徒,日常指点我几番便是,秋枫也只是学个防身之法,并不望成为一代武豪。"
"呃,"眼望他的央求的目光,江安没有想太多,心念自己尚欠他一段恩情,不好推辞,只得点头应允。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江安回了山上几趟,大多的时间便是留在霜红居里"教"秋枫武功。学的时候,他也算是认真学着,很多次都是累到汗流浃背方才停止,只是,习得的成果……用江安的话来讲,就是"不太好说"。教了秋枫一段时间的武功,江安却是真真切切的明了一件事情,"勤能补拙"这句话,实在是安慰世上失意人的,习武确实是需要些许资质。只是,这些话实在是不能和秋枫这个兴致勃勃的人明说,有热情,终归是好的。
一日,秋枫特意吃了一顿大餐,蓄足了力气,表示要与江安一决高下,可惜不过一招便是败得无地自容。旁边看着的小意咯咯直笑,拍手跳着唤着,"主人羞羞,主人羞羞!"秋枫听罢,踉跄捡起剑来,恼羞成怒,向着小意一声呵斥,"丫头给我闭嘴!"那伶俐的丫头却是丝毫不买他的帐,跳着笑着躲在树后,嘟起嘴来扮个鬼脸,仍是念叨着,"主人羞羞,主人羞羞!"
"死丫头!"秋枫怒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身后沉默许久的江安开口,带着几分迟疑,"秋枫的武功很乱很杂,之前一定师从各派吧!"
"这……"秋枫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滴,实在是红脸尴尬,吞吞吐吐说不出口,"这……"
"主人废材,气走了十八个师父!"少女从树后探出头来,晃着脑袋,学着一派宗师的样子,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朽木不可雕也……"那样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