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走呢?”月聆雨无奈笑笑,恍惚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睑,一字一句地问道,“若是我不走,你会杀了我么?”
“毫无意义的问话。”秦岚转身,直直对上月聆雨清泪盈盈的眸子,抬手一挥,指尖剑气纵横凛冽,破空袭来,在月聆雨眼前的地板之上,划出一道深深沟壑。凌厉的剑气漫过,惊得月聆雨退后一步,靠在门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出手,也许是最后一次,月聆雨心头,低低念着。
只是,谁又能想得到,在不久的将来,她有幸再见秦岚大展身手,只是那对象,却……却是换成了自己。
她靠在门框上,微微喘着气,依旧倔强着,不依不饶,“若是不走,你会杀了我么?”
秦岚的眼眸动了一动,转身闭眼,“割袍断义,划地休妻。”
“夫君……”她闭眼,两行清泪滴下,瓣瓣碎在阶上。她低下头去,几分恍惚,喃喃着,“您何必如此?”
秦岚迈步出门,向着身后命令一句,“今夜,安排月聆雨出宫吧,月樱公主,想来是无人敢阻挡。”
“诺。”一个将士模样的人欠身,低眉应答着。
“夫君……”月聆雨抬手,哀哀一声,想要挽留。
秦岚走过她的身边,不发一语,连眼眉都没有动上一动。
“公主,请了。”那将士抬手,拦住那几欲追出的女子,提醒一句。月聆雨低眉看着地上那一道深深的划痕,回身怆然一声苦笑。她抬眼,向着眼前的兵士问着,“今夜。本宫是要离开么?”
“这……”兵士皱了几分眉头,终于坚定地拱手,“是的,”末了再加上一句,“这是太子的命令。”
“你倒是蛮忠心的。”月聆雨凝眸,冲着那低头的兵士轻声一句,便是抬脚迈步殿中。
那兵士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也不敢伸手去拦,愣是看着面前的女子入殿。被那朱红的罗帷一点点淹没。“哎……”那兵士转头一声长叹,自己也想不通传闻中的贤伉俪之间,发生何事。竟会反目至此。
他在太子妃宫门口踱了几踱,等候许久,仍是不见她出宫。眼看皓月一点点西斜,心中便是焦急了起来,这。虽然大势已去,太子的命令,还是不敢违背啊。
兵士在宫门口踟蹰许久,方才扯了嗓子,向着内宫喊道,“公主。万事齐备,事出紧急,还请公主快些才是。”
内宫之中出乎意料地宁静。连值班小丫头的声音都不曾传出。几分狐疑,为防意外,那兵士终究是下定了决心,迈步进殿。
朱红罗帷掩映,珠帘轻摆。他迈步深宫,一寸寸掀开帷幔。眼前竟未出现一个服侍的丫鬟。步至深处,见月樱公主坐于椅上,双目微合,神态似有几分安详,却全无打点离开的意思。
“公主。”他俯身行礼,“公主,时间不早了,我们动身吧,事出紧急……”
“倘若本宫说不呢?”月聆雨抬眼,向那他浅笑,拂袖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信物解下,拍于案上,“你拿了它,自己走吧。”
“公主,”那兵士变了脸色,“可这是太子的命令。”
“可本宫想在这里陪着太子。”她仰头,神色之中不见任何哀婉,只是浅浅一笑,“一个女人,想在最后关头陪着自己夫君,难道这也错了吗?”
“可……”兵士面有难色,低头轻轻一句,“这怕由不了公主。”
“哈。”月聆雨徐徐靠在椅背上,仰了头去,唇边流下一丝乌黑的血液来,“看,我活不过明天了。”她向着眼前的兵士凝眸浅笑,“还是,你想带着一具被毒死的尸体,交给月樱王?”
那兵士闻言,惶恐抬头,一步迈至月聆雨身侧,抬手将她周身的穴道点住。
“无用的……”月聆雨转头,一口鲜血溅在那尚未完工的锦绣河山上,绽出斑斑嫣红,“不要试图救我,本宫……呃,”她俯身剧烈咳嗽着,又是一口鲜血,“本宫早已无救。”
“你走吧,”她抬手将那信物交于兵士之手,闭眼嘱咐道,“带着它出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兵士眼中虽是惊异,此间局势,心中却早已明了,自己已是别无选择。他的眼眶泛红,攥了那信物,倏忽俯身拜倒,凄声一句,“谢过太子妃活命之恩。”
月聆雨伏在案上微微喘息,恍惚抬手,“去吧,去吧。”
兵士见状,心中虽是痛楚感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起身,念一句保重,便是掀帘离开。
月聆雨恍惚按着隆起的腹部,眼中荡开无休止的幸福来,“是我无福,听不了你们唤我母亲……”一语出后,倏忽泪落,斑斑泪痕,将那锦绣上的血红,徐徐晕开……
翌日,雪霁云开,冬日的阳光,如同顽皮孩童,沉溺了许久,瞅了个空隙,终于探出头来,将这人间,嬉戏个遍。
月聆雨抬头,今日的阳光,竟是如此刺眼……她抬手掩住眸子,绝美的面容之上,如此安然。
担心这一天的到来,曾让她日日惶恐,夜不能寐,然而,终于步至生命的尽头时,心中却是如此安然,没有不舍,没有一丝遗憾。
宫中侍女公公,纷纷抢了东西,作鸟兽散。时不时有人停下来,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大肚女人,心里无疑是有点疑惑,她怎么还在这里,此间战乱,月樱不派人来接回么?即便是月樱公主,即便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到了此刻,又算得了什么呢?
月聆雨一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