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连古都之中,松林仙境之上,几树青松,一川飞雪,一壶残酒,相对着最为孤寂的两个人。一黑一白,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默然无语。神之子白岚开了水镜,映出的是横琴江边烽火连天的场景。随即画面一转,竟是转到那新吾城幽暗的囚室之中。阴暗幽冷,些许火苗,阴寒可怖,映照着墙壁上血肉模糊的几只怪物,冰冷的地上,是昏睡不醒的崔锦娘,她的双手摆在地上,早已化为焦炭。韩奕见从她的口中套不出任何消息,只得冷哼一声,朝着身后命令一句,“且待我晚上再来。”冷冷扫一眼地上昏迷的老妇,撇嘴道,“好生看护着,可别给我弄死了!”言毕,拂袖悻悻而去。
那囚室之中昏暗的灯火,忽明忽暗,映出老妇刀伤遍布的可怖面容。此时连那松林仙境之中开的水镜之上,似乎也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来。水若依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满地瞅了一眼白岚,“远道而来,难道你想让我看的,就只是这些?”
“哈哈。”白岚一声浅笑,漫不经心,捻了一杯清酒,唇角弯起,拂袖揽过,空中的水镜之上,波光泛起,不久又转为平静,此时现出的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横琴江的另一边,栖柠虎狼之师,到了今日,仿佛是雄鹰铩羽,猛虎临川,竟是按兵不动,显出步步小心之态。聊阴城周三十里,虽是皆被烈火焚尽,栖柠人三万大军,如狼似虎,若是强攻,也不是毫无希望。主帅叶缙立于大帐之外,从未觉得六月流风,今日竟是这般萧瑟。本来是胜券在握,然而江安这么一来,此番出兵,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自己手下之人,也提不出几个能听的对策。叶缙此时,有些恼火,冷哼一声,正欲进帐,却见一道黑影闪过,来人只一回身,袖手扔出一封书信,便隐没于雾色之中。叶缙接了那书信,拆开一观,其中言说聊阴城中一切如常,只是横琴江水位偏低之事,通篇归纳为一句话,便是“一切安好,切勿忧心。”安好,安好!叶缙有些愤怒,将那封信揉碎掌中,捏为齑粉。若是安好的话,为何那江安涤舟尽皆迁出聊阴百姓?为何自己此时,是如此的……心神不宁?来不及多想,便一手掀了帐帘,进入帅帐。
晨光熹微,金乌破云而出,钻进芙蓉公主的金帐中,万丈光芒,洒在那酣睡的女子脸上,将她唤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转而坐起。迅速地在婢女的帮助下挽了发丝,洗漱完毕,一人在帐中呆坐着,闲来无事,便披了紫衣,携了丫鬟,向帅帐去寻堂兄叶缙一叙。
叶水芙一路上,如同出笼黄莺般欢快,虽是不能啾啾言语,却依旧皓腕翻转,如同花间彩蝶翻飞。那跟着她的侍女,见公主如此欢快,心中也不由的一阵欢喜。
突然,那快乐的黄莺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侍女大惊,掩嘴惊叫一声,正欲俯身扶起公主,只一迈步,却觉得周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仿佛被人擒住四肢般,丝毫不得动弹。只得愣愣站在那里,看着叶水芙在地上滚了几滚,周身染尘。水芙有些惊恐,抬手一把拉上面上紫纱,呆呆地躺在那里。待她停住之时,那侍女方才解脱了禁锢,忙俯身一把扶起她,惊魂初定,忐忑问一声,“公主,无事吧?”
叶水芙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觉得周身摔痛,只是拎起身上纱衣,发觉早已被尘埃沾染,她晃晃脑袋,连头发里也掉下沙尘来。水芙有些生气,黛眉微蹙,手势不断,喉间呜呜唤着。那侍女看懂了公主之意,忙揽过她的肩头,念一声,“无事无事,公主且回金帐沐浴,稍后再去见世子。”水芙低头望一眼自己遍身尘埃的样子,知道此番是不能出门了,跺脚浅嗔,只得赌气再回金帐。
二人回身之时,一道黑色人影匆匆闪过,凝视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唇间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阳光之下,逐渐现出了那人的容貌,竟是——青弗。只听他一声冷笑,略微抬头,一只眼睛在阳光下化为金色,些许金光迸出,几番交叠,追着那远去的女子而去。
芙蓉公主于金帐之中,屏退了所有侍女,独自一人解衣沐浴。为何公主此时不要侍女伺候着了?众人虽是心里不解,却皆心念公主羞涩,也只得私下偷偷笑了。叶水芙此时,只在恼怒周身尘埃之事,却不曾发现,帐帘一角,徐徐睁开了一只金色的眼睛……
她裹了轻纱,玉足轻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方浅笑入池。此时,一旁大帐中的青弗,面色凝重,坐于椅上,全神贯注催动法力,左眼之中金光大盛,几番辗转,终于在空中,凝成芙蓉公主金帐之事。抬眼只见那女子解了衣衫,入池沐浴,细碎的水珠自她光滑的背部淌下,如同清晨荷叶上圆润的露珠,滚了几滚,站立不住一般,倏忽入水。观此情景,青弗一时有些赧然,只得转过头去。心里却是惦记着,甚至有些诧异,难道,这些记挂着容貌的女子,连沐浴也不肯拿下面上轻纱?又或者是,传言中,她面上那些可怖的疤痕,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而那一切的猜疑,不过是自己多虑了?
纳闷之际,只见池中女子解开沾满灰尘的紫色头发,于空中抖了几抖,随即双手绕过脖颈,将那面上的紫纱解下。一时间,大帐中的青弗屏住了呼吸,随即便是大惊失色,拍案而起,那么熟悉的面容,那样妖冶的眸子!他攥紧了手指,大呼一声,“原来是你!紫苏!”盛怒之下,青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