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坐在书房里,回想长生刚才在睡梦中流泪的样子,再仔细回味长生和安阳之间的对话,心里一硌磴,难道长生对明澈有什么别样的情思,所以听到大哥和安阳如此恩爱心里难受?
比如说大哥说回来要好好陪安阳,让安阳早点给他生个儿子?
念头刚起明净就觉心如刀割,愤怒酸涩难过一齐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静下心来仔细地回想大哥与长生的所有过往,又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纯属自寻烦恼,两人之间半点暧昧的可能性也没有。
以长生的性子,若是对大哥有别样的情思,哪怕终身不嫁也绝不会嫁给自己的。
大哥也是,如果他真的和长生两情相悦,是不可能接纳安阳的,就象大嫂在世时,他除了大嫂眼中再没别的女人,哪怕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
可还有什么原因让她伤心到这种地步?
压下心头的疑问,拿出墨儿的信细看起来。
墨儿说谢承忠在武功郡买了一个小院子住下来,请人打扫修缮了,又是添置家俱又是栽花种树的,又买了一对中年夫妇做家奴,看样子以后打算长住。
这个院子在离郡伯府不远不近的小巷中,隐密清静,大约三刻钟的路程。明净心想,谢承忠居然肯为林心慧做到这种地步,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他曾经深负明澈的信任和厚待,在他危难之时携产而逃,没有为明澈做过任何事,如今明澈渐渐复起,他孤身一个没有家室拖累,不赶紧走的远远的,守在谢家周围就不担心明澈发现了找他算帐?
奇怪的是林心慧居然知道这个地方,前几天她孤身一人找了过来,在谢承忠家里停留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出来,走时眼圈通红似是哭过,谢承忠居然还把她送到了门口。
第二天明清居然也上门了,小院里传出争吵声,好象吵的挺厉害,没有多久明清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走时还狠狠摔了一下门。
按照老夫人信上所说的时间,林心慧去找谢承忠刚好就在明清纳妾之后,难道是为此事去诉苦或者求助?否则走时怎会似是哭过?倒象是找长辈撑腰诉苦一般?
而明清居然第二天也去上门,估计吵起来也是为了此事。
这是谢家的家务事,更是二房的私事,谢承忠一个大房曾经的奴才,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象长辈一样插手二房的私事?他能给谢家二夫人林心慧撑什么腰?
难道谢承忠的真实身份与林家有故旧?或者干脆就是林心慧的什么亲戚?细想两个人的样子,明净心里硌磴一下,忽然发觉,林心慧的五官最起码有四五分象谢承忠!
不过是林心慧是年轻女眷,一向穿戴华丽,又长年养尊处优较为白净丰润,神情也有些傲慢无礼。
而谢承忠却是容颜沧桑体形较瘦的中年男子,言谈举止十分恭谨,一直留着胡须,再加上两人身份上的差异,简直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把他俩联系在一起而已!
明净越想越心惊,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谢承忠为林心慧做的一切!
至于谢承忠为何不跟着明清而要跟着明澈,那是因为最初林心慧许的是明澈,不过是被明清用卑鄙手段抢去了亲事。
林父那时已经去世,林心慧的母亲为了遮掩女儿的丑事,才匆忙把年过及笄尚未定亲的庶长女林心怡嫁给了明澈,再加恰逢改朝换代的乱世,知情人已经各自纷散,谁还记得起当年之事?
可林父在前隋也为六品官员,林心慧是他的嫡女,亲事还是林父的生母、林心慧的嫡亲祖母定下的,林老太太与自家祖母在世时交好,两家才定下这桩亲事,难道林心慧的真实身份竟然有问题?
明净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头疼,刚好丫头来报说公主醒了,他心头一松,拿起信回了屋,长生已经梳洗过了,端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他刚才见过的那个睡着了还在流泪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长生娇嗔地说:“你来晚了一步,他刚才在踢我了,现在老实了,你摸不到了!”
她肤色红白香嫩,眉眼温柔和熙,穿着淡绿嫩黄的春衫,大腹便便的坐在花枝累累的花架下,身后的花丛全成了背景,看他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少有的柔情和依恋,心头一暖,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伤心事不告诉他呢?
她刚才一定是做恶梦了,她在深宫八年吃了那么多苦,被打过被罚过被关过,曾经好几次在生死边缘打转,她肯定刚才梦到了才伤心流泪的。
他几步过去坐在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咱们进屋去,我有话对你说。”
长生顺从地随他进了屋,明净挥手让人出去,掩了门,先问了她一天的身体可好,长生满脸的疼宠:“我倒是一切都好,能吃能睡的,就是宝贝越来越调皮了,老踢我,力气也越来越大了。”
明净顿时满脸的憧憬和暖意,伸手轻抚长生圆圆的肚子,似是感觉到什么,肚子的孩子居然十分凑趣地又踢了几下。
两人都很惊喜,很是憧憬了一番孩子出生后的情形,又话了一些家常,长生拿来老夫人的信,明净拿出墨儿的信,两人交换了认真看起来。
长生看完后吃了一惊,谢承忠一个谢府旧奴到底凭什么给二房夫人林心慧撑腰?林心慧为什么会去找一个奴才诉委屈?明清为何会心甘情愿地上门被一个奴才骂?谢承忠凭什么插手二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