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老,那您的意思!”薛怀礼觉得事情实在是棘手。
“既要有杀人之心,也要有防人之意!”黄国梧缓缓的说道:“创业上可以寻求日本人的帮助,但也不能完全死心塌地的让人牵了鼻子走,到头來成了他们的牺牲品,我们以前扩张的风头太劲,迫走了程家,打败了鲍家,逼得那些中欣族联合起來抵制,当然,如果沒有挺进支队横**來,他们自然不是咱们的对手,但现在就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題了,而且,从日本人近段时间的表现來看,似乎也不希望我们一家独大,既然如此,就让日本人出头,我们打配合,如果日本人把权力交给大队长,您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迫使那些中欣绅出人出钱,共担风险了!”
“挺进支队可是直接触到了我薛家的利益!”薛怀礼不甘心的说道:“还有那个鲍宁乐,他能不公报私仇!”
“吉平镇才是咱们的根本,经营多年,又有坚固工事,只要守住那里,任挺进支队去折腾!”黄国梧分析道:“看日本人能忍到何时,土地是跑不了的,薛家不过损失些浮财,只要有实力在手,以后便能加倍蓉來!”
黄国梧抬起头,望着薛怀礼,声调凄恻的说道:“我年近六十,老了,为薛家效力的日子屈指可数,但愿你能把稳舵柄,顶得住风浪,保住薛家的基业,九泉之下我向老太爷也好交代了!”
薛怀礼看着黄国梧斑白的鬓发和惨淡的月光浑然溶在一起,越加明显的衬托出他的龙钟老态,刹那间,一连串的往事浮上心头。
黄国梧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由于仕途不如意,在民国十二年投靠了薛家,仗着他的机警圆滑和对主子的忠心,成为薛怀礼之父薛颐华的得力助手,那时候薛怀礼才十几岁,在治家处世之道上,得到黄国梧的不少教育,在父亲去世,薛怀礼东渡日本留学的四年里,是黄国梧为他惨淡经营着家业,在这几年拉武装当中,黄国梧也是出了大力的,直到现在垂暮之年,黄国梧还在为薛家出谋划策,东奔西走,联想起最近对黄国梧的疏远,薛怀礼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歉意。
薛怀礼明白黄国梧这番话的意思,这既是真实感情的流露,也可看成是积怨私愤的发泄,自从他娶了个日本女人,便引起了黄国梧的戒心,最近,这个日本女人越來越露骨的公开干预薛家的大事小情,又收买了薛家的几个老人,使得黄国梧越加的不满,他几次规劝薛怀礼要有主见,不可听从妇人之言,薛怀礼却认为他是出于私心和嫉妒,由此两人的关系疏远起來。
“梧老,何必说这些伤怀的话呢?您对薛家的忠心和功劳,大家都是知道的!”薛怀礼思量着黄国梧的话,头脑仿佛清醒了些,如果黄国梧以前说这话,他可能就当耳旁风了,现在面临着严重的局势,在这座渗透着黄国梧汗马功劳的宅院里,面对着这位托孤老臣,又沒有旁人在场,凄清月夜,惨淡相对,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使两个人的心骤然接近了许多。
黄国梧从薛怀礼的话中得到了些慰藉,说道:“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年岁大了,也许絮叨一些,说的话或有不当的地方,只要你能体察我的一片苦衷,我也就满足了!”
薛怀礼再次注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庄园,象是在与之做着决别,良久,他砰的一声关上窗子,转身毅然对黄国梧说道:“好吧!就按照您的意思办,看看局势发展再说,把这里的贵重细软收拾一下,我们回吉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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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在十二点左右,窗纸上洒下了一抹淡淡的月光,稀疏的树影和纵横的窗棂交错在一起,印成了一幅不规则的图案,室内室外静悄悄的,唯一的声响,便是张三毛均匀低沉的鼾声。
张三毛有这样的特点,工作起來生龙活虎,精力旺盛,不管多么劳累,也很少能看出他困乏的样子,但一躺下,又能很快睡着,而且不打呼噜,不咬牙齿,不说梦话,从不辗转反侧,常常一觉醒來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他把自己这种善睡解释成是头脑简单的缘故,当然大多数人都不是这种看法,孙志诚就非常羡慕他这种善于休息的优点,他就做不到象张三毛那样,一经躺下,就能事情暂时放下,闭眼很快睡去,他总是静静的躺着,微闭双眼,把当天发生的重要事情,还有明天的工作仔仔细细的琢磨一番,拒这些问題已经都作了妥当安排,但他脑海里的波澜却不会一下子平息下去。
这里的形势确实很复杂,不仅有薛怀礼的伪军,更有中欣族组织的零星武装,还有日本人在虎视眈眈。虽然他们也有矛盾,但也不能排除他们暂时联合起來一致对外的可能,薛怀礼就是日本人操纵的棋子,迟早要杀过河來,问題只是看日本人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做,他又将采取什么样的办法來尽量保住自己的实力,而又能将挺进支队赶走,按他的力量,单独行动并沒有什么把握,而且他又怎么肯火中取栗,最后便宜那些中欣族。
部队当务之急便是站稳脚跟,发展壮大,那么就要少树敌人,至少也要让敌人心思各异,不能统一行动,也就是说不能一篙打翻一船人,把所有人的利益都一下子侵犯掉,正如当初在指挥部进行研究和推演时下的结论:有主有次,有打有拉,文打加武斗,政策要灵活而变,逐步推出,不能一下子便全部暴露出來,要让某些人心存幻想,行动迟缓,等到挺进支队扎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