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哲原本对百里幽印象不好,总觉得传说难免夸大,这个女子坚持把陛下带在身边,只怕难免存着挟天子以令诸侯心思,此刻虽然担心犹在,却已经在转着一个新的念头——此女好好培养,或可将来成为我等一大助力!
“百里幽。”他立在牢门前,缓缓道,“人犯如何还未带到?”
“大人稍候,人犯刚才受惊晕厥,正在救治,此刻已经好了。”百里幽听出他语气的和缓,也有点诧异。
随即她走到那龙虎岭二当家面前,那人被五花大绑,满面狰狞,正恨恨地盯着她,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那么多兄弟死在你手里,你休想我说出你想听到的话!”
“你中暑了。发昏,我给你治治。”百里幽蹲下身,手腕一翻,迷幻吐真仪淡紫色的刺尖,刺入他的腕脉。
那人身子一僵。
“马上,你就会知道你该说些什么了。”
人犯被带上堂。
等百里幽稍后一步回来时,人犯已经在堂上滔滔不绝,无视于刑部尚书的打断,监察御史的打岔,黄衣卫安雨润的怒斥,以及堂上各种小动作,就像瞬间得了话痨。
他竹筒倒豆子般,将龙虎岭盗匪和聊城官府达成的协议,以及每年交纳的银两数目,以及如何在官兵保护下打家劫舍的光辉事迹一一列明。
这人作为龙虎岭主管财务的重要人物,还背出了那些年和聊城北严的银两往来,数目之大,令人咋舌。更说出龙虎岭大当家,其实在北严有家小,儿子还通过章丘,拜在国舅门下管家名下,还得了个记名校尉的虚衔。又说每年如何通过漕帮,将搜括来的银两运往京城,有时交割于一位姓马的脸有黑痣的男子,有时交割于一个娘娘腔的青面男子。
听到这里时,堂上众人都神情紧张,百里幽忽然打断他,问他,“你记忆中,交割最多的一笔银子,是哪次?”
那个二当家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今年春那一次!就是北严暴雨,溃坝之前!”
“大概有多少银子?”
“不知道数目,是北严张府尹亲自命我赶到北严,然后又唤来了我的漕帮兄弟,说有一批东西要送上京,交给马先生,东西是历年来最少的一次,就一个锦盒子,份量也不重,可瞧着张府尹那神情,紧张得好像捧着万两黄金,再三嘱咐我们多派人护送,万万不可有差错,后来我兄弟按捺不酌奇,悄悄开了锁,他以前做过偷儿,开锁从无痕迹,打开来一看,吓!”他眉飞色舞地道,“你们猜,怎么着?”
堂上大佬们啼笑皆非——这是怎么了?哪里还像个将死的重犯?绘声绘色口沫横飞,都快成说书一样了。
刑部尚书觉得自己审了一辈子的案,也没见过这么离奇的!
大佬们眼角都往百里幽脸上瞟——吓!怎么做到的?
“徒——”没人捧场的说书人,自娱自乐地一拍大腿,“银票啊c多银票c通钱庄全新两千两面额银票,齐整整,新崭崭,足足一千张!”
一瞬间所有人张大了嘴。
两百万两!
北严一府一年上交的税银总额,不过如此!
他们哪来这么多钱,上贡国舅?
大佬们立即想起,今年春,北严出事之前,国舅确实屡次上书,赞扬北严治理有方,府尹能力卓异,吏部也已经开始准备票拟,要将章丘升一升。
原来,不过是银子铺路,一切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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