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赵顼一朝,重用变法派,但这御史台却一直被保守派把持着。因为保守派在政治上与变法派敌对,所以御史台也就扮演了很称职的监督角色。
王安石变法实施过程中,多有不良贪官污吏乘机以搜刮民利,此亦成为御史台攻击变法之重要论点。
公元一零七三年到一零七四年三月,光州先后遭遇蝗害、大汗,饥民逃荒入京城,有京城安上门的监门小官郑侠,趁机画《流民图》一副,并作出《论新法进流民图疏》,攻击新法。
《图疏》被拒绝于中书省门外后,郑侠又顶着欺君的罪名,把《图疏》假冒成边关急报,交给银台司,直接呈给了神宗皇帝,神宗皇帝、太皇太后(即仁宗皇帝曹皇后)及高太后、向皇后见后,掩面而泣,太皇太后曹流涕谓神宗曰:“安石乱天下。”至此以太皇太后曹为首的外戚及保守派大举反攻,反对新法,皇宫前跪谏者不绝。
是时,天下大旱,民多逃荒流离,士林谣言惑众,曰:“旱由安石所致,去安石,天必雨。”民信之。民怨由此沸腾。
天下共逼之,神宗帝无奈下罪己诏,王安石也不得不辞相致休。
王安石致休后,又有两任相爷,即:吴充、王圭。吴充之子吴安是王安石女婿,但他不支援王安石变法,认为新法不便于民;王圭用现在的术语来说属于温和变法派;这两人成为宰相,可以说是赵顼与保守派(实际上即韩氏、吕氏)斗争的结果。
再后来《流民图疏》风波平息后,赵顼又两次找王安石任相,王安石婉拒。后蔡确上位升任相爷。
御史台虽有监察百官的功效,但为韩吕为首的保守派把持,已经沦为保守派攻击变法派的桥头堡,成了党争的工具。
古代皇帝身居深宫,不可能明察天下,为使自己不至于耳目失聪,所以往往要派遣心腹代天子以巡察天下。
这样就有了明、暗的两种效忠于皇家的机构,在宋朝这暗中的机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此时正有赵福安领着。而明处的,正是御史台,它已经旁落到大士族手里。
但除却这两种一明一暗的常设机构外,在遇到重大事件的时候,皇帝也往往派遣心腹大臣担任钦差前去处理,这钦差大臣权力极大,往往外出都携有尚方宝剑,尚方宝剑象征着至高皇权,钦差大臣携此剑,便有按法诛奸赃的先斩后奏的权力。
有宋一朝,尤为重文轻武,优待士人,从未有皇帝外派过什么钦差大臣,更不用说什么携着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了。
苏轼接过赵福安递给的黄绢,打开一看,却是官家的手谕:“制曰:奉天门林天,为钦差大臣,代天子巡视诸路,督察诸官,纠枉于正,风闻弹劾。另赐天子剑,见剑如朕,按法诛奸赃,先斩后奏。钦此元丰八年正月初二。”
“钦……钦差大臣?”苏轼有些结巴的惊呼道。
“什么!”被点穴道的王安石虽不能动弹,但还能听见和开口说话,闻言,也是大惊:“什么钦差大臣?快拿来给老夫看!”
赵福安解开王安石穴道,王安石迫不及待的上前两步,从苏轼手里“夺”过黄绢,打开一看,更是目瞪口呆,喃喃念道:“果然……果然是钦差大臣……”忽的他的眼睛一瞪,吃惊中更是惊惶失措,他瞧见了什么?
“……赐天子剑……”
王安石惊声大叫:“官家他昏头了吗?……”一句出口,目瞪赵福安,“天子剑在哪里?拿来给老夫,此剑天子象征,万不可旁落他手!!”
苏轼虽向王安石讲过福宁殿中林天评论变法的经过,但显然关于官家拜求林门主相助,赠天子剑的经过并未透露,是以王安石并不知晓。他以为赵福安身携手谕,同时带着天子剑呢。
王安石忠君执拗,赵福安双手一摊,尖声苦笑道:“王相爷要天子剑,杂家怎么变得出来呀?”
王安石扬了扬手谕,怒斥道:“官家手谕里不都说了吗?”
苏轼连忙上前拉住王安石,劝道:“介甫兄不要生气,天子剑确实不在赵公公身上。”
王安石蓦地回头看向苏轼,眼中利芒一闪,道:“子瞻怎么知道?”或刚落,又道:“子瞻知道什么?”
苏轼淡笑一声,无奈道:“介甫兄还是那么心急,当之欲速则……”
“好了!好了!”王安石摆手打断,不耐烦道:“子瞻你又不是不知老夫脾气,就别再说教了,老夫已经一把年纪,改不了了,快把你知道的说来!”
苏轼拉着王安石坐到房间里小圆桌上,为他添了茶,赵福安也来到一边坐下,苏轼这才缓缓为王安石将林天如何救治官家、太上长老怎么评价林天、官家怎么拜求相助、怎么赠予天子剑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安石听后皱眉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才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是啊,官家求天门相助,那天门又凭什么要相助于官家呢?无疑,世人所热衷者,不过权力、财富、美色这三者,而这其中又以权力为最,有道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像天门林天那样神乎其技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没有野心呢?
只是官家又是赠天子象征的天子剑,又是奉(注意是奉,而不是封)其为钦差,督察天下官吏,并有先斩后奏之权,也着实太过骇人了一些。
——这几乎是将皇权的一部分交给这天门林天啦!!!
苏轼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