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茗忙一手将她扶住,轻声道,“那日在……曾一睹妹妹风采,只是妹妹不曾留意姐姐这等庸脂俗粉罢了!”
阮云欢知道她不愿提起“太子府”三字,便笑道,“姐姐若是庸脂俗粉,那旁人岂不成了寒鸦麻雀?”
几句话间,两人倒颇为投缘,携手向屋子里走去。..刚刚进门,便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跟着一声大喊,“阮姐姐!”一个小小的身子已如一颗人肉炮弹冲到阮云欢身上。
阮云欢被他撞的一个趔趄,程夫人忙将她扶住,好笑道,“谨儿,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也不怕将姐姐撞倒?”
听她斥责,程谨也不恼,吐了吐舌头,忙躬身见礼,说道,“谨儿不知母亲也在!”
程夫人横他一眼,点头道,“你不知道我在,便这般横冲直撞的,可见平日见了我那乖巧样子是装出来的!”
程谨笑嘻嘻的讨饶,“母亲莫恼,儿子再不敢了!”
阮云欢含笑瞧着这温馨一幕,不由暗暗点头。
两个月前,这个孩子还像只极易受伤的小兽,除了程御史和月娇,几乎不让人近身,更听不得旁人的斥责,如今看他这样,便知道程夫人在他身上花了多少的心思。
分宾主坐下,阮云欢招手唤程谨,说道,“闻夫人说,你在读书,不知道都学了什么?”
程谨笑道,“什么都学啊,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先生说,谨儿入学晚了些,让谨儿戒骄戒躁,慢慢便赶得上去,不急!”
程夫人笑道,“这孩子聪慧,旁人要读半年的书,他一个多月便记了下来,还讲的头头是道,老爷得意的逢人便夸呢!”说完向程秋茗一望,说道,“谨儿跑的满头的汗,你们且坐坐,我们先带他下去换身衣裳!”说着起身,唤了月娇一同去了。
给程谨换衣裳,唤两个丫头便好,哪里用得着二人同去?自然是给她和程秋茗让地方。阮云欢浅笑起身。
果然,送了三人出门,程秋茗返身回来,便握了她的手道,“前几年,母亲原知道有月娇和谨儿在,只是怕他们回了府薄了我,便不闻不问,哪里知道……”
摇了摇头,话不再说下去,低头瞧了瞧自己左手空荡荡的衣袖,幽幽道,“往日我只道旁人亲近我,对我甜言蜜语的,便是真心与我相好,哪里知道,出事之后,竟一个一个躲的远远的,就连……就连几个庶妹也欺到头上来。多亏了你,使法子让谨儿回府,才让我又信了情谊!”
这一番话,虽然程夫人说过,但从程秋茗嘴里说出来,又添了些幽然的伤感。阮云欢默默的听着,垂目瞧了瞧她的衣袖,说道,“虽然姐姐逢难,但姐姐也不必总为此事伤心,要知塞翁失马,安知非福?闻说明年选秀,姐姐已在册上,可据前几日妹妹所见,那宫里的娘娘们,又有几个当真开心的?姐姐若是进宫,御史大人尚有旁的孩儿,夫人却只生你一个,母女便不能见,夫人必然伤心。如今姐姐虽受些苦,却能安心留在家中,也未尝不是好事。”
程秋茗听她毫不顾忌的说起自己的断臂,不由一愕,转而见她虽说的率直,一双水眸却一片澄澈,丝毫没有鄙色,心里便瞬间释然,轻声叹道,“想不到妹妹倒是会劝慰人心,若是陆家妹妹今日肯来就好了!”
阮云欢听说陆轻漾不来,心中难免失望,默了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表哥为了她几乎成狂,我原想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转机,如今看来……”摇了摇头,便不再说。
程秋茗忙道,“陆家妹妹对五公子也是一片痴心,奈何造化弄人,她也是没法子。她不肯见五公子,怕是比五公子还要难过。”
阮云欢眸光一亮,问道,“姐姐知道她和表哥的事?”
程秋茗点头道,“我和她自幼便要好,她与五公子的事,我自然知道!”叹了口气,神色黯了下去,说道,“想那时,她提起五公子那神情,真真儿的让我羡慕,想不到转眼之间,便……便分开两处,莫说是他们,便是我,也替她难过!”
阮云欢低声道,“那么说,当初不肯应这门亲事的,是陆家,而不是陆家秀!”闭了闭目,自己失笑出声,喃喃道,“是啊,若她是一个贪慕荣华,嫌弃五哥身份的女子,又岂配五哥为她如此神魂颠倒?”
二人刚说了一会儿话,便闻门外丫鬟回道,“大秀,江家秀差人送了信来,说是家中有事,不便来赴宴了!”
程秋茗默了默,点头道,“知道了!”
刚隔了一会儿,又有丫头来报,“大秀,金家秀差人送信来,说是昨儿扭了脚,出不得门,不能来赴宴了!”
“知道了!”程秋茗漠然淡应。
只片刻功夫,便已有七、八位秀差人送信,各种各样的理由,均说不来赴宴。
程秋茗唇角噙着的一抹笑意始终不减,向阮云欢笑道,“你瞧吧,如今这些人,便连应付我一下也懒怠。”
阮云欢微微摇头,说道,“人情冷暖,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程秋茗深吸了口气,说道,“不等了,走吧,我们唤了母亲和谨儿来,一样开开心心的!”
阮云欢点头道,“好!”起身随她向外走,却见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唤道,“大秀!”
程秋茗停住,问道,“又是哪位秀病了伤了残了不能来了?”
阮云欢忍不住笑了出来。可见这位程大秀并不是没有血性的!
小丫鬟一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