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梵的刀子眼见着要逼到皇帝的龙榻之上了,眼见着要砍下去了,一只茶杯盖打飞了他手中的刀。
“太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方景城落坐,手里一杯茶,杯中几片茶叶竖着,他总是从容的样子。
“方景城!”方景梵的委屈,愤怒,不甘通通在此时爆发出来,捡起地上的刀就向方景城劈过去,呼呼作响的风,凛凛而寒的恨。
方景城轻抬手,两指相并,便轻松夹住了劈过来的刀刃,手腕再轻轻一带,便将方景梵连人带刀丢掉了一边,另一手中的茶水纹丝不动:“太子殿下,如此大礼,本王可受不起。”
他倒在一边如条死狗,方景城放下茶杯掸掸袍子,走到皇帝跟前,无视着他身上还坐着一个温琳,他对于皇帝这种爱看儿子们之间手足相残,喜欢羞辱折磨自己儿子的事已然习惯,只是方景梵这个被保护在温室里的太子,未能早些看清真相,所以今日他才如此痛苦。
“宫变已平息,父皇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方景城不卑不亢,不重不轻,似随口说话。
“你认得这个女人吗?”
“自然,祈国长贤公主,太子妃娘娘。”
“你可知,她喜欢你已有多年?”
“她现在不是在父皇您的龙榻之上吗?”
“说得好!”
皇帝坐起身来一把将温琳扔到一边,扯过龙袍裹在身上,笑看着方景城:“你在京中多年,朕从未像此时这般喜欢过你,你一点一点地,终于变得跟朕一样了。”
这是皇帝的另一个古怪爱好,他真的是厌极了白家人的清高和自律,他们好像永远都是无垢的一般,就像白秀秀,哪怕她做过那么多阴谋事,她也总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那眼睛里的骄傲和磊落,令皇帝深深着迷过,后来怎么都得不到她,也是因为那些骄傲与磊落,因而生恨。
恨极白秀秀,恨极白家,恨极方景城。
现在,方景城终于变得跟他一样了,不再有白家的骄傲与磊落,他如同自己一般的肮脏,一般的龌龊,那九泉之下的白秀秀如果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能不能安心投胎转世?就算是死,也不想放过那个高傲得不肯看自己一眼的女人!
他多喜欢方景城现在这样子,不择手段,卑劣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多么的像自己?
很久以前,方景城就在渐渐地变了,只是慢慢收得住,稳得下,因为有她,所以他更希望自己配得上她,干干净净的,光明正大的,一身剔透的,配上她,可是若是没有她,谁能管得住方景城?
许多事是要阻止他为了她成佛,既然这样,那便成魔好了。
于是方景城便会皇帝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比你狠得多。”
皇帝哈哈大笑,笑得大力拍起了**沿,笑得肆意张狂,他好像从未如此快活过,他终于亲手毁了白族的最后一个人,毁了白秀秀唯一的儿子,他觉得没有比这更令他快活的事情了!比杀了方景城,还要快活!
方景城没有理会皇帝疯子般的笑声,只是转身离开,看都未看一眼蜷缩在角落里拉着一点被角掩着自己身子的温琳。
原来皇帝早就知道方景城在这里,早就设计好了,他不止设计羞辱了方景梵,还要羞辱自己,他一个也不放过!
对方景城爱恨交织的温琳忍得下眼中的泪水,不发一言,只是死咬了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今日这一切一丝不落地被方景城看在眼,纵使他对自己是任何样子都懒得在乎,可是毕竟是自己爱的人,自己恨的人,自己放不下的人,温琳,总是觉得痛苦不堪的。
当然了,她的痛苦不堪,与方景城无关。
他只是步子踏得慢,准备离宫去,这场闹剧到今日为止,该结束了。
“你还想领兵攻祈吗?”突然皇帝问道。
“你阻止不了。”
“朕若不肯呢?”
“除非,你希望看到我率京郊驻地三十万,直入京中,将你这皇宫踩成废墟。”方景城转身看着他,“父皇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温琳与方景梵能调得到我的兵吗?”
“你做了什么?”皇帝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显得严肃凝重,他当然知道方景梵是不可以调得动方景城的兵的,也知道方景城肯定动了手脚,但是在到底做了什么,皇帝却不知道,今日听来,颇不简单一般?
“刘云,陈守,林社并未死,李副将他们斩落的人头本就是死人的,只是做了易容术。我想,父皇你比我清楚,这三人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吧?”这只是方景城的一张小牌,如果皇帝把他逼急了,他还有的是底牌跟他慢慢打,他倒要看看,皇帝准备如何抵挡!
那三人皇帝当然是清楚,当时在京郊这般重要的军队驻地,皇帝是绝不会用方景城的人,可是方景城硬生生杀够了十来位将军,杀得再无人敢碰这块地方了,皇帝不得不用这三人。
否则方景城当年如何敢在京中横行无忌?
“我说了,我比你狠。”方景城掀起凤眼,冷笑一声。
今日他来这宫中,不是来阻止什么宫变的,本就是自己的人,宫变什么?只是要把李狗蛋他们几个带回去,还有那五千将士带回去,若是他不来,皇帝指不定要对这些人怎么样,是自己叫他们来做这件事的,怎么可能就这般任由他们生死不顾?
他说完继续往外走,外面他的将士还等着他,等他带着他们回去。
走了两步,又被方景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