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问渔便笑,望着一屋子受惊整晚的夫人秀们道:“昨晚辛苦各位陪我久坐,天亮了,各位也回家吧。”
两人携手走在这深宫里,走过漫长的宫道,越过宽大的广场,昨夜的血杀今日早已洗尽,干干净净得如同这里不曾有半分的阴谋杀伐。傅问渔的白发在晨风中缓缓轻扬,裙裾也卷起波浪,她似与这皇宫极不相搭的样子,方景城也是,他向来是排斥这座藏污纳垢的皇宫的,所以他从来不争太子之位,也不贪那皇位之高,他根本不想与这里前半分的瓜葛牵绊。
如若可以,他早已远离这能将人逼成鬼的地方。
现在他回来,疯狂掠夺这里的一切,压抑了全部的本心,不过是他所说的,他已成魔。
“现在,就等着他现来了。”方景城轻声道。
傅问渔望着这寂寥的皇宫,嘴角有着淡淡的浅笑:“是啊,就等他了。”
“答应我,不要与他搏命,他不值得。”方景城紧了紧握着傅问渔的手,心生担忧,一步步终于走到最后,留着方伯言作饵,不过都是为了将那个人逼得现身罢了。
“不会的,他不配。”说这话时,傅问渔自己都有些不信,那样的人,不搏命如何杀得过?不杀他又如何能令自己心安,如何对得起那些无辜枉死的人?
这皇宫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宫娥太监们依然要辛苦做事,侍卫们换了些人手但依然驻守在宫中守护贵人,那些琉璃瓦依然闪烁冰冷瘆人的光,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后温琳,没有人在乎她后来是怎么下的葬,大约是拉出去随便扔到某个地方草席一裹的抛了尸。
下朝之后,皇帝回到了御书房,一脚踢翻了九龙鼎,鼎里的积灰散落,他望着这平日里从不起眼的九龙鼎久不说话,他知道,胡膏曾是御医,他定是早已看出这九龙鼎里的秘密的,最令他痛心不过于,这个他一心一意想要培养成辅国大臣的胡膏,是朝中最早背叛他的臣子。
他未曾料到,胡莱的儿子会是个叛臣。
但他毕竟是方伯言,是当年一无所有到后来权掌天下的皇帝,他在被方景城羞辱,被朝臣背叛之后,仍未失去他最根本的本性,他从来不曾轻易服输。
“你是不是也早就算到了这个?”他对着无人的御书房说话。
水南天的身影无声无息浮现,居高临下地看着方伯言,毫无光泽眸子不屑地扫过方伯言,语调中也尽是嘲讽之意:“本尊自然早已料到,你不是方景城与傅问渔的对手,你便是皇帝,也不过是如同蝼蚁,与其他凡人有何区别?”
方伯言抬头看他,眼中凝着恻恻冷光:“你又有何了不得?若非怕死,你又何需诈死多年?”
“本尊并非诈死,而是永生不死。当年你一无所有时,靠的是白家与本尊相助,才坐上帝王之位,如今离了白家与本尊,你依然什么都不是。”水南天冷声一笑,不男不女的声音透着令人作呕的诡异。
“你知道傅问渔是天之异人吗?” &&~.(.
“什么!”方伯言一声惊呼。
关于傅问渔是天之异这件事,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这秘密仍然只仅限于某些人知道,不想被行告知的人依然不清楚。比如从一开始就与问渔他们是对立面的皇后温琳,也比如一心想除掉方景城,却始终没有能力将其除掉的方伯言。
知道这秘密的人有很多,末族的人知道,但他们几乎被傅问渔杀了干净,傅问渔的一班朋友知道,但他们绝不会外传,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水南天,可是这是水南天手中的好牌,好牌总要留到最打出来,才能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于水南天而言,皇帝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好值得敬畏,温琳的死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一粒废棋失去作用,但是这令他手中无人可用,于是他不得不自己现身来亲自参与这件事而已。
而他也的确是等着方伯言一步步走到一无所有的地步,原因很简单,有些事情总要等到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再说出来,他才会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傅问渔是他手中最好最大的一张牌。
皇帝若是早早就知道了这张牌,只怕会想尽办法地围杀傅问渔,那与水南天的想法相悖,留到此时告诉他,就能让他答应自己的的条件,水南天不男不女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他看着方伯言,慢声道,“你想永生不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