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光满身血气,额角一缕发丝垂下,手里的长枪正淌着敌人的鲜血,他急迫地问苏静:“怎么回事?为什么你醒了,她却没能醒来?”
苏静夺过敌人的一把刀,站在**前,但凡有胆子敢来进犯者,统统杀无赦。..他的声音也几乎淹没在这无止境的杀戮中,道:“引魂灯熄了一盏。”
这不仅对陈明光,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因为白袍老头说过,灯不能熄,否则永远都引不回来她的魂。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掏空了,只剩下满腔的怒血,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
原本平静简朴的小木屋,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两人浴血奋战,只为守护**上安然沉睡的人。
陈明光周身的血,早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精疲力竭,麻木得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他身法有所减缓,前赴后继的敌人更加的肆无忌惮。而他的长枪杵在地上喘口气的空当,整个后背的破绽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敌人眼前,使得他们越发猖狂地冲进来。
苏静及时帮他解了围,温热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忽而,陈明光血手抓住了苏静的衣角,目光坚定地说道:“你还不能死。”
北夏存亡的重任还担在他的肩上,他不能就随随便便地死在这里。
陈明光回头,目色温柔极了,看着叶宋,忽而又道:“她也不能死。所以你带她走,这里我来垫后。”
苏静手上动作未停,用命令的口吻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陈明光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抬起手中长枪,对着屋门所在的那堵墙狠狠扫去。顿时木屑混杂着尘埃泥土充斥着暗夜里的空气,他一脚往前踢出去,整堵墙都往前倾倒。使得那些冲进来的敌兵猝不及防全被压在了下面。面前火光冲天,将山林照亮。四周都燃起了大大小小的火苗。
那火苗同样也燃起在了陈明光的眼睛里。他道:“一起走就谁也走不了。”
面对敌人并排冲上来,陈明光一夫当关,大吼一声,“快走——”
苏静胸中气血翻腾,紧紧抿着唇角,转身就将叶宋稳稳抱进怀里,回头看了一眼。
他想,若是叶宋睁开眼睛,也永远不会忘记这**,陈明光的背影。
那是神圣无比的存在,拒染上了血的污浊。
那杆长枪上的红缨,成了印象里最鲜艳的一抹色彩。
陈明光挥舞着长枪,但他早已经伤痕累累,明显不敌,只杀了三两个人,便被冲上去的敌兵**。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淬着火光,噗嗤噗嗤地,***了陈明光的身体里……
只剩下心口垂死挣扎的空洞回荡着的心跳声。
陈明光缓缓回头,直直望着苏静怀里的叶宋,眼神渐渐空洞,但极其温柔,张口刚想说话,便涌出一大口鲜血,最终只扯动了下嘴角,做出一个无声的口型:“快走……”
苏静闭了闭眼,心中酸涩、痛楚、无可奈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辜负陈明光,遂咬牙转身便飞快地往木屋后面的漆黑树林里逃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身为一国将军,这是打仗最基本浅显的道理。苏静一直都懂。他也懂,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谁胜谁败,危急存亡关头下令撤军,是理智的做法,只要心中有希望,总有一天能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也曾用这样的想法安慰叶宋。
可是如今,这样的想法像是洋葱一样被层层剥退,而终有一天,这再也不能说服他自己。他从没像此刻这样觉得过,自己是个真真切切的逃兵。
可除了逃,别无他法。
身后敌兵一声长喝:“别让他跑了,追——”
那些***陈明光身体里的刀,纷纷被抽了出来,鲜血淋漓。陈明光抽搐了两下,无力支撑,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被血染红的地面,渐渐视线变得混沌。
神智流连人间的最后一刻,他所惦记着的人,是叶宋。手指掐着地面的泥土,他想,他这一生就只接触过叶宋一个女人,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不过不要紧,只要她能生活得很好,自己也安心……只要她能好,一定要好……
一双金丝瑞兽靴站在陈明光的面前时,他早已经断了气,死不瞑目。
那人悠悠道:“大的没抓到,抓到个小的也不错。把他抬回去。”
树林漆黑,完全找不到方向。苏静背着叶宋,一路在林子里飞掠而过。他来不及想太多,身后追兵锲而不舍,且火光隐隐照亮了身后斑驳的重重树影,看起来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怪物分布在林中。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陈明光的结局如何。只是,他不能停下来,更不能慢一步,他必须为自己和叶宋争阮下来的机会,因为那也是陈明光所希望的,不能让陈明光白白牺牲。
苏静唯恐叶宋受那一盏引魂灯熄灭的影响,再也醒不过来。他一边飞跑一边对睡在自己肩膀上的叶宋道:“阿宋,你不要走,坚持住,很快我便会重新来找你。你不要走得太远,我绝对不会留下你孤独一个人。”
然而,他说了这些话以后刚没跑多久,突然猝不及防,心口传来一道剧痛,似被人紧紧揪住一般,心在那只魔爪上挣扎似的突突跳,好似要从他的喉咙里逃出来。
苏静眼前的视线一片混沌,额头上的青筋突了起来,冒出细密的汗,连呼吸也不顺畅。他连吸几口气,发现那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