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婉迈着小巧的碎步,双眼平视,两手平叠于胸前,尽量使自己走路的姿势符合这个时代大家闺秀的身份,嘴角微翘,脸上带着亲切和暖的笑容,跟在侍书身后向榕园走去。(o)
一路上,遇到府里的婆子丫环们,思婉总是平视对方,亲切点头微笑。
婆子们见侍书亲自领着她,都有些诧异,一气气行礼打招呼,却没一个人理她,就当没有见到她这个正经主子一般。
思婉无所谓,这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势力小人,跟她们呕气只会让自己难受。
过了前面的月亮门,就是榕园了,老太太喜静,爱在园子里种些花草。
正值七月,几株夹竹桃开得正艳,夹竹桃有毒,但也能入药,便伸手去摘,刚摘下一枝,就感觉有一丝寒意射向自己。
思婉微抬头,迎着冰寒之源看去,只见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姐顾思容正高傲的扬着下巴,斜睨着着自己,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顾府二秀顾思容是嫡出的姑娘,年方十五,正值花信年纪,长得花容月貌,擅诗文,弹得一手好琴。
又如男子般熟读百家经言,作出的策论竟是比一般太学士子还要强,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才女,性子极为清高,眼睛里当然容不下思婉这个庶出的妹妹。
思婉含着笑,清亮的眼睛直视着顾思容,神态自若地微福了福道:“二姐姐好。”
顾思容的眼神冷峻孤傲,带着股凛列的冰寒,除了大姐顾思静外,府里一众的秀们一触到她的眼神便会低下头,以免被冻住。
可一惯懦弱的顾思婉今天竟然敢直视她的眼睛,这让顾思容有些意外,她凤目微眯,也不还礼,冷冷道。
“老祖宗养下的花是让你随便摘的么?到底是芯养的,就是不懂规矩。”
她身边的丫头画眉接口道。
“可不,老祖宗可是花了好些心思才养出这么些花来,花儿开得好好儿的,却被人摘了,啧啧,也是,府里头除了大秀,又有哪个比得上二秀您知书达礼,气度风华?有些人啊,就是搭上挮子,也够不着二秀您的脚尖尖儿。”
那语气,竟是比她秀还傲骄不屑。
芯养的思婉只当是两只苍蝇在乱嗡,微笑不改,继续摘自个的花。
紫琴就在身后扯她的衣服,二秀不让摘,就不摘嘛,何必要忤逆她?
二秀可是出了名的冷傲凌厉,府里的几个庶女,可没少挨过她的打。
再说了,这里是榕园,老太太难得召见一回,行差踏错半步,也会惹老太太不开心啊。
思婉回头看了紫琴一眼,紫琴一震,秀的眼光并不怎么严厉,却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拉着衣袖的手不由就松了。
思婉自若地拿起手中的花,对侍书道:“侍书姐姐,走吧。”
侍书也不愿意她与二秀闹起来,忙向顾思容福了福,继续往前走。
顾思容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无视自己,面色一沉,怒喝道:“你站住。”
思婉微叹口气,依言站住了,回头淡淡微笑地看着顾思容,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老祖宗房里的刘妈妈正绕过几树梅枝朝这边走来。
顾思容被她嘴角的那抹讥笑刺了眼,突然毫无征兆地扬手向思婉打来。
清脆的巴掌声立即在早上清静的榕园里响起,思婉被思容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新换的淡紫色蜀锦长裙上染上一大片乌黑泥土,头上的那枝半新不旧的金镶玉华胜也歪到了一边,手里的夹竹桃更是散落一地,样子很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