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养好了,吴婶照例为她梳妆打扮,如今她看不见,穿衣打扮都依吴婶的意见为准,好在吴婶知道她的喜好,给她穿戴打扮的还是和以前的风格一样。
吴婶扶着她下楼,碧溪要去给尹氏和独孤跋请安,俩人走的极缓,风吹在身上很冷,纵然披着大氅,可是风依然从缝隙里钻入她的身体,冻的她骨头发疼。
“看看,若小姐瞎了。”一个丫鬟小声说道。她藏在树后,离的又远,本以为碧溪必然听不到她说话,可是碧溪想来耳聪目明,对声音尤其敏感,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被碧溪听了进去。
“肯定是报应,要不然怎么她瞎了,二少爷没瞎呢?”另一个丫鬟小声回应道。
碧溪觉得自己的眼睛虽然瞎了,心却是明亮的,比这些眼睛没瞎,心却瞎了的人好的多。她的眼睛明明是被人毒瞎的,这些不知情的丫鬟居然说她遭到了报应,试问她又做了什么错事,要遭到这样的报应?
碧溪没理会那俩个丫鬟的胡言乱语,继续往前走去。可是那俩个丫鬟却是不肯罢休,继续说道:“年纪这么大,眼睛又瞎了,真是丢人现眼。”
“好歹人家是小姐,国舅府会养着她的,不过——就是不知道,等国舅他们死了,谁还会理她这个瞎子小姐——”,俩人说到这里都“咯咯”的笑了出来。
碧溪顿住脚步,心里燃起无明业火。
抬起手臂,手指轻点那俩个丫鬟站立的方向,微笑着说道:“把那俩个嚼舌根的人抓出来关起来,我会请示母亲,看看如何发落她们。”
吴婶没见到嚼舌根的人,也没听到声音,碧溪这样说,她也只有沿着碧溪指的方向找去,走了一会。果然树后找到俩个丫鬟,俩个丫鬟还不知道她们说的话已经被听到,见了吴婶还客气的打了招呼。吴婶见这俩人是二夫人房里的丫鬟,心里也有些犹豫。按理说碧溪此时应该多笼络府里的人,跟大家搞好关系,这样就算瞎了,也有大家的照应,日子不至于过的很差。可是她要罚二夫人府里的丫鬟,这要是二夫人知道了,心里肯定有怨言,以后只怕是会暗地里使坏,让碧溪日子不好过。
吴婶想了想,挥手让俩个丫鬟快些离开,自己又快速回到碧溪身边,扶着她轻声说道:“那俩个丫鬟是二夫人房里的小绿小红,若是罚了她们,只怕是会引来二夫人对您的不满。所以我将她们放走了。”
碧溪抿着嘴唇不说话,心里想道:大约是吴婶担心她以后被欺负,所以不愿意现在得罪二夫人。只是二夫人这名头叫着好听,说到底她只是妾室,身份比奴才高不了多少,不过是因为她生了三少爷,府里的人看在少爷的面子上才更加尊重她一些罢了。
“既然罚了她们会引来二夫人不满,那便用我屋里的俩个丫鬟去跟二夫人换吧。”,等换到自己屋里,再好好问问她们。为什么在背后这样说她。
吴婶愣了愣,没想到碧溪会有这种想法,丫鬟一般是不经常换主子的,除非活没做好。被主子罚去做苦差事,又或者分去照顾府里的客人,等客人走了再回去照顾原主子。
“小姐,只怕是二夫人不愿意换。”主子对用顺手的奴才也是有感情的,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不会让奴才离开自己。
碧溪笑着将脸转向吴婶。问道:“这是我该操心的事情。”,碧溪现在觉得,吴婶的想法实在太多了,看着是处处为她着想,怕她以后吃亏,却不知道她骨子里有着骄傲,即使死,也要骄傲的死去,而不是窝窝囊囊的活着。
俩人慢慢的走向独孤跋的院落,到了门口自然有丫鬟进去禀告,尹氏还未等她们走到门口便迎了出来,嘴里念叨着:“外面这么冷,不好好养身子,怎么又跑出来了。”
碧溪笑笑,屈膝给尹氏行礼,嘴里说道:“实在记挂父母亲的安康,便过来请安。”,心里却想到,已经过了几日,独孤岚的身子也该好了,也不知他如今在做什么。
尹氏拉着碧溪往里走去,命令婆子去泡花茶,婆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碧溪,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那声轻哼或许别人没听见,可是她却是听了清清楚楚,而且她猜到这婆子便是上次她罚入马厩那俩人的其中之一。
如今她只是暂时失明了,这些下人就不拿她当回事了?如果她真的瞎了,那她去封地,那些百姓是不是也不拿她当回事?
俩人来到外厅坐下,碧溪疑惑道:“我还未与父亲请安——”,独孤跋不在外厅,想必是在卧房里,她想进卧房请安,问问独孤跋现在的身体情况如何。
尹氏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起身,心里有一堆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原本她看儿子对碧溪极好,认为他对碧溪是有情的,也不忍拆散他们,没想到儿子醒来后,不知怎么回事,开始调戏起丫鬟来,这让独孤跋非常生气,丫鬟如今也是见了他便躲。
“你父亲还在休息,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的。”尹氏话语沉重,碧溪自然猜出府里发生了什么令她不快的事情。
“父亲他身体恢复的还好吗?”碧溪试探性的问道。能令尹氏不高兴的事情,此事只能是关于她的丈夫和儿女,因为尹氏最关心的只有这么几人。
尹氏点头说道:“你父亲身体恢复的不错,能下床走动,只是手腕还不能用力。”,独孤跋和独孤岚都是两个手腕都被划开放血,就算恢复的再快,手腕也需要好好保护,以免刚愈合的伤口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