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够狠心的,我家那丫头,可是我喂大的,她父亲一口水也没喂过。”她说完瞥了眼身边的男人,男人皱着眉不说话,显然在隐忍。
碧溪见情形不对,碰了碰欧阳,看着杨家郡主笑道:“哪个男人不是这样,孩子是女人身上掉下的肉,可不得自己小心呵护着。”,欧阳会意,举杯与郡马对饮。
话题岔开,俩人自然聊起孩子的种种琐碎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杨家郡主诉说,她负责微笑点头。
晋王闷闷的喝酒,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他身上撒了酒,怎么那么巧,她被人袭击了藏在男宾更衣室里,回到席上,又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看不出一丝惊慌。
宴席在欢声笑语中接近尾声,碧溪回头看向乳母,她们抱着孩子,而孩子已经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宴会结束,宾客相互告别,亲热的说着客套话,就连皇上也放下身段,与亲友兄弟聚在一起说着玩笑话。
等长辈们离去,碧溪与同辈们作别,皇后挽留她留宿宫中,碧溪委婉拒绝,太子妃神色不明的看着她,碧溪看了看她的肚子,然后笑道:“什么都没有。”,太子妃皱了皱眉,喃喃说道:“果真如此。”,太子凑过来笑道:“打什么哑谜呢,与我说说——”,太子已然喝多了,口齿都有些不清楚。元妃看了眼太子,皱了皱眉,嘱咐下人将太子送回府,自己转身去同皇后说话。碧溪也看了眼太子,心中想道:真是仁孝有余,聪慧不足,若不是有人辅佐,只怕被人杀了也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回到国舅府,碧溪疲累的躺下,孩子有欧阳和独孤岚照顾。完全不用她操心。梦里,她听到宛儿与陈雨的对话。她明白,自己的确偷听过他们说话。
宛儿问陈雨,会不会很难过。陈雨说:不会。只要她过的好,我很知足。
宛儿哭着说:她是在意你的,只是以为你死了,那时候她整日以泪洗面,可惜她忘记了一切。不然不会对你这么冷淡。
陈雨沉默,宛儿骂道:你这胆小鬼,难道要一直躲在后面看着她吗?
陈雨说道:我不能连累她。
梦中惊醒,泪湿满巾,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爱过这个男人,否则为何如此难受。她不想探究过去,她不能生出别的心思,她有夫君,欧阳对她关怀备至。一双儿女乖巧可爱,这才是她真实的生活。
“郡主,您醒了吗?”吴婶在外面轻声说道,她就睡在隔壁,时刻留意着碧溪这边的动静。
“给我倒杯茶吧。”她需要醒醒脑子,不能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但是脑海中却依然想起陈雨的声音,他对宛儿说:宫里发生了许多变故,她失踪了,到处找不着她,后来听说宫里处置了一批不听话的宫女。名单上有她名字,发丧葬费时,我特意让人添了些银子给她父母,她父母没有哭。很开心,但是我却哭了。
“不可以乱想——”碧溪揪着自己的衣领怒斥着。吴婶被她吓了一跳,见她脸色不好,小声问道:“喝茶一会更加睡不安稳,要不喝点蜂蜜水吧?”,中秋看样子有好几场聚会。晚上睡不好,白日就容易出差错,她可不想碧溪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必了。”碧溪轻声说道。随即看向吴婶道:“怎么总是你守夜,你年纪大了,这些事交给小丫鬟们做便可。”
吴婶笑了笑,说道:“她们笨手笨脚的,奴婢不放心。”,心里想道:在主子跟前服侍,这好处怎能让与旁人。服侍好主子,有机会一步登天,当个清闲的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命。
“你有心了。”碧溪饮了几口茶,脑子渐渐清醒过来,没了睡意,干脆披了披风来到窗前,窗外摆着菊花,天上挂着明月。碧溪轻声问道:“老爷可有给小姐们说亲?”
吴婶站在旁边,恭敬回答道:“还不曾给小姐们说亲。”,这事她一回来便跟婆子们打听了,国舅爷不让杨氏管小姐们的婚事,自己好似也没怎么管,中秋一过,眼看着就要过年,敬亭小姐的婚事是该早早定下了。
“吴婶,你有爱过别人吗?”碧溪仰首看天,轻声问道。
吴婶掩唇偷笑道:“情啊爱的,都是情心初动的男女谈论的话题,奴婢只是个奴才,主子让奴婢嫁给谁,奴婢就得嫁给谁,哪有资格想那些东西,能活着就是幸运的。”
垂下眼眸,碧溪淡淡说道:“是啊,年轻男女才会把情爱挂在嘴边。”,而她是一位母亲,她的爱就是对家庭的责任,对孩子的呵护。如果她曾经爱过那个人,她宁愿不再想起,他一个人受伤,好过毁了她整个家庭。
“老奴瞧着您和郡马的感情就很好,不像别人总是拌嘴,公子小姐性子也好,就跟郡主您的脾性一样,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在她眼里,碧溪已经是个大人物,当然她也是她成长路途上的见证者,诺澜小姐对碧溪的不喜,百般毒害,碧溪隐忍坚强,甚至以德报怨救了国舅,这样的脾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要不然,独孤家那么多子女,怎么偏偏她成了郡主?
碧溪裹紧披风,想到欧阳对她的追求,那样的执着,可是他跟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是我夫人。在他心里,她是他的人生伴侣,是孩子的母亲,不管她是郡主还是乞丐,他都认定她是他的夫人。
秋日的夜,微凉,风吹得她有些头疼,突然之间,她很想抛开一切烦扰,独自游历名山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