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天的道路清理十分困难,交警们整整战斗了四个多小时,高速公路才得以疏通放行。( .)梦星开着迈的时速经过两个小时的疾驰,终于回到了s市——她的家乡,那片曾今养育过她的红土地。
在下高速公路进入s市的市区之前,必须经过s市城外的石竹山公墓群。梦林告诉过梦星,她们的爷爷自去年过世以后就葬在那里。
也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早有打算,梦星将车子停在了石竹山脚下。她对梦林和叶馨说:“我想……去扫墓。”
梦林和叶馨都点了点头,陪着姐姐和表姐下车,又向公墓的管理员借了几把雨伞,而后上山。
上山的时候,梦星刻意变成了水鬼的模样。或许是因为下雨天没有太阳的缘故,公墓里时不时的都有鬼魂出没。梦星担心爷爷也在其中,被看到她女性的样子。
而且,这也是二十几天前,梦星被二郎揭穿了身份以来,首次以水鬼的形态出现。大概是维持女性的形态太久,突然变成男性之后梦星有点不适应,“他”总感觉今天这灵体有点怪怪的——总是莫名其妙的心慌气喘。
梦林领着梦星和叶馨,来到了山腰上爷爷的坟墓旁边。大理石的墓碑上用陶瓷烤制了爷爷的相片,相片下面是用隶书篆刻的金字“显考尹公仲夫之墓(生于一九二一年卒于二〇〇八年)”。
梦星和梦林的爷爷的父亲是个清末民初社会底层的小老百姓,虽然认得几个字,却也没读过几本书。因为梦星和梦林的爷爷在家里排行老二又是是个男丁,所以他父亲给他取名“仲夫”。(注释:在古汉语里,“仲”就是第二,“夫”便是男人的意思。)
爷爷早年只是在老家做木匠,三几年的时候抓壮丁,被迫加入了国民党部队。后来,随川军出川作战,和日本鬼子打了几仗过后,又参加中国远征军,转战缅甸,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解放战争的时候,参加过淮海大战。战败后,奉命驻守在c市,任当时某特务营营长。四九年的时候响应上级率部起义,成功过后却退伍回了老家,娶妻生子。后来文化大革命那十年浩劫,尹爷爷因为曾任国民党军官被打成反革命,虽然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却也隔三差五地被红卫兵拉去扣上高帽子,当成阶级敌人跪在高板凳上批斗。七六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尹爷爷这辈子的磕磕绊绊才算画上了句点。享了三十年清福,儿女孝顺、子孙满堂。老人家的晚年算是完美了,可是,去年的五月十二日,尹爷爷最为疼爱的孙儿梦星却被大地震夺去了生命。或许是忍受不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走过了一辈子大风大浪的尹爷爷在得闻噩耗的第二天就一病不起。两个多月后,老人郁郁而终。
梦星跪在墓前,轻轻抚着墓碑上的金字,目光又落到金字旁边的几行小字上。那些是为爷爷送终立碑的儿孙的名字,那上面有父亲的、有母亲的、有梦林的,也有家族里其他叔伯兄弟的。却独独没有“他”尹梦星的名字。
本来,梦星“他”先爷爷而去,不能为爷爷送终立碑也属正常。可如今,梦星望着墓碑上那缺失的三个字,心底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中国人以“孝”为百善之首,《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在民间的传说里,那些先于父母死去的小孩甚至会被罚下地狱。
梦星渐渐抬起手,“他”想去敲墓碑,“他”想见见爷爷。因为人间的墓地是阴人通往阴间宅邸的门户,所以,墓碑便是他们开在人间的大门。只要是同样是鬼魂的另一个灵体敲打墓碑,效果就跟阳间的人敲门一样。
可是,当梦星的手就要触到墓碑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他”的“重生变身后回家面对亲人的恐惧综合症”又再一次发作,强烈的不安感让“他”再次却步。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呀?!”正在此时,梦星、梦林和叶馨身后响起了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三人扭头一看——“爷爷?”梦星、梦林都脱口而出。
尹爷爷听了先是一愣,照理说,已经死了的孙子尹梦星看得见自己很是正常。可怎么还是活人的孙女尹梦林也能将自己瞧个一清二楚?难不成连孙女也……这不可能啊!此时的孙女身上明明还散发着浓重的活人气。不过,尹爷爷马上又想起来了最近在阴间流传的关于孙子梦星的传闻。随即释然地点了点头,看来是想通了什么。便也不再在梦林能看见他的事情上纠缠,大踏步走向梦星,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好小子!终于舍得回来啦!我在下边可是找了你一年啦!”
此时,梦星依旧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他”埋着头,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甘心领受这爷爷的责骂。
“我东打听西打听,要不是最近地府闹地震,说是个叫‘尹梦星’的收复了个叫什么‘鬼婴儿’的妖怪引起的余波。我托了多少下面的亲戚朋友查那个‘尹梦星’的档案,才发现竟然就是你小子,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还在!……你好啊!不知上哪儿学了一身本事,长进了、出息了,连阎王爷都头疼的妖怪你也给收了。现在是阎王也要给你三分面子,你就不要我这老头子和你爸妈了!……”
“爷爷、爷爷,”眼见爷爷越骂火气越大,梦林赶忙上前劝解:“您看,我……哥哥……也不可能故意躲着大家啊!这她都已经回来了,您就消消气,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