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门城门楼上,负责警戒的韩三有些不解的看着下面和一众学子们“谈笑风生”的贾环,挠了挠头,对身旁的索蓝宇道:“索先生,环哥儿不是最不耐和那些卖嘴皮子的人说话么?他今儿怎么……
一顿乱棍打散了就是,瞧瞧,只杀了两个,一二千人都成了瘟鸡。
何苦和他们扯废话?”
索蓝宇淡淡的瞥了韩三一眼,道:“三将军可知道,这些士子背后都是什么人?”
韩三闻言一怔,随即不屑道:“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人?长了狗胆敢冲击钦差行辕,打杀了都不为过。”
索蓝宇微微摇头,道:“能拥挤到这里,还是秦淮常客的年轻士子,家中多半是大户。
公子下江南,不是为了和这些不晓事的生们置气的,是来做事的。
一下恶尽江南巨室,日后必将举步维艰。”
韩三闻言,看着下方和生们说话的贾环,不知怎地,就红了眼,道:“为了做事,环哥儿就要忍气吞声,和他们费口舌?
索先生,莫非这些混帐生们冲击钦差行辕,环哥儿还得放过他们?
咱们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可恨……”
索蓝宇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韩三,莫名道:“委屈?委屈什么?”
韩三指着下面苦口婆心讲道理的贾环,怒道:“如此还不委屈?若搁在以前,咱们早把他们打趴下了。
都中长安的生怎么不敢到国公府外闹事?
捶不死他们!”
索蓝宇呵呵笑道:“三将军,在都中时,咱们是无欲无求,所以敢惹咱们的,一律打回去。
可到了江南,咱们有大事要做,就要学会妥协。
自古以来,一往直前不懂迂回的,多是莽夫,没有好结果,譬如楚霸王。
只有学会妥协退让,才能进得海阔天空。”
韩三叹息一声,道:“我可以妥协,索先生也可以妥协,可我就见不得环哥儿妥协。
莫非,此事就要不了了之?”
索蓝宇好笑道:“这怎么可能?这件事对公子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入一新地,最难为者,便是与当地巨室打交道。
你看看下面,连两江总督和巡抚,只因初入江南不久,都未必能被人放在眼里。
更何况咱们?
可经此一事,呵呵……”
“难道环哥儿要以此事,和当地巨室做交易?”
韩三奇道。
索蓝宇轻摇折扇,笑道:“他们还不配和公子交易,只是……会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罢了。
瞧着吧,只要咱们占着理,公子就会唱一出好戏!
这场戏唱罢,入江南后的局面也就打开了。
公子还真真是……好命!”
……
“你们常年累月的眠花宿柳,偏还看不起人家。
人家只是没有跟你们举报,就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以为受到了轻视侮辱,便连平日里的尊重都没了。
可你们也不用你们的狗脑子想想,你们平日里的花销,都从何而来。
每月里领取朝廷发放的银米,又是从何而来。
你们当知道,那些都是百姓们,包括那些妓家们,交税而来!
她们交税养你们,平日里敬着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好生进学,日后能做好官。
能劝民农桑,兴水利,兴教化。
好让天下少些她们这样的可怜人。
可你们又在做什么?
一边拿着人家的银子女票着人家,受着人家的服侍敬仰,一边还看不起人家。
本侯端了金陵城的所有青楼,救了她们,你们居然还敢来冲击钦差行辕!
在你们眼中,她们身份卑贱,纵然做到花魁,也不过是你们手中的玩物,所以合该一辈子当你们的玩物。
可在我眼里,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还不如她们!
你们不是问本侯,为何要将她们都带入慈园?
你们不是怀疑本侯,为何抢你们的玩物,是不是供我自己淫乐?
本侯现在就回答你们,不是。
本侯带她们走,是因为要带她们脱离苦海火坑,重还她们清白自由身。
若非被逼无奈,若非被人坑害,哪个清白女儿家愿意往这座火坑里跳?
从今以后,她们不再是贱籍,她们有自己正经的谋身活计。
靠她们自己的劳作,或女红织绣,或擦桌扫地,养活她们自己。
从今而后,除非是自己不思进取,不愿劳作的下作女子,否则,秦淮河上,本侯不许再见任何一艘逼良为娼的画舫。
至于你们……
本侯今日就教你们一个做人的道理:你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黄总督,谭巡抚!”
“下官在。”
黄国培和谭磊两人面色微妙,沉声应道。
贾环掏出御命金牌,沉声道:“记录在场学子名字,剥下他们那身青衿,夺取他们身上的功名。
明日一早,将名单送入长安都中,告诉朝廷,这些人,不得再享朝廷廪米银子。
大明宫陛下御前,本侯自会去上奏。
大秦生员数十万,举人数万。
除去这一二千上不得台面的混帐,依旧满坑满谷的读人。
我大秦优渥荣养百年士子,为的是让他们读好,做好官。
不是为了让他们因为毁了他们寻欢作乐之地,就冲击钦差行辕的。
如今看来,却是优渥过头了!”
黄国培和谭磊两人闻言,相互看了眼,既然有贾环自己担责任,他们何乐而不为?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