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城刘府。
冥一百无聊赖地在回廊上逗着刘府大管家养的一只八哥。
冥十九站在他身旁,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皑皑白雪中有道粗犷的身影在舞剑,剑势如虹,大气磅礴。
他们跟着主子退到墨阳城后,便借住在了知府刘一鸣的府上,也幸亏皇帝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旨追杀异母弟弟,才使得刘一鸣误以为贼匪追杀他们,还为救了七王爷而沾沾自喜。
自从他们坐刘府后,主子什么下一步指示都没有,每天就和刘一鸣谈天说地,要不就去墨阳城中闲逛,悠闲的当真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们一干冥衣卫既困惑又无聊,连扑克牌都玩烂了几副了。
冥十九看着冥二把剑挥舞得欲罢不能,不由得小声问冥一道:“你就不担心他超过你?”
冥二醉心剑术,以打败冥一为毕生大任,这在冥衣卫中人人知晓,但他即便废寝忘食地勤加苦练,也没有一次能赢过在练武上吊儿郎当的冥一。
冥一听到冥十九的问话,头也不抬地继续拿绪子捅着笼子里的八哥, 八哥吃痛,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乱蹿,边蹿边叫道:“讨厌,二哥哥你弄疼我了!……刘秀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哪里伤了?”
冥十九听了大笑,又想到主子正在屋里和刘一鸣下棋,忙压低了嗓音说道:“这八哥真有意思!”
冥一却丢掉手中的绪子,不屑地瞥了一眼冥二道:“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和他比简直侮辱我的智商!”
冥十九顿时没了言语。冥二是莽夫,那排名第十九的他是什么?
雪花飞扬中,有道纤细柔美的身影渐渐向冥二靠近,手中提着的是一只黑漆食篮。
冥十九见了瞪大了眼:“刘秀可真大胆!”
靠近冥二的正是刘一鸣的二女儿,年芳十八,听说是墨阳城的一枝花,闺名为“冰冰”。
刘一鸣自认救了七王爷,本想把刘冰冰许配给他做妾,哪知刘冰冰十分有个性,没瞧上主子,倒瞧上了冥二。
那个冥二五大三粗,又一脸的络腮胡子,是啥模样都看不清,也亏得刘冰冰把他夸成一朵花,死皮赖脸地往他跟前凑,不是送鞋就是送吃食,把一干冥衣卫嫉妒得挠心挠肺。
这算什么?四秀所说的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么?
冥一眼睛眯了眯,看到刘管家正大步走过来,他突然扯下鸟笼布罩子顶端的一粒扣子,手指一弹,便听见刘冰冰惊呼一声,身子直直地往冥二身上倒去。
冥二不得不及时收住了剑,饶是如此,剑气仍割断了刘冰冰耳旁的一缕头发。
“刘秀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了?”
冥一听到冥二的大嗓门,满意地勾唇一笑。
刘总管越走越近,冥十九很快看清了他身后两道熟悉的身影。“芝晴?芝雪?她们怎么来了?”
冥一横他一眼:“也该来了!”
夏莫然带着芝晴四婢借口说要清修离开了陵城,实际夏莫然跟着宇文谨去了赤夷,芝梅和芝虹藏匿在玉绣坊中,而芝晴芝雪去西塘查探是否还有陈燕亭的同党,西塘与墨阳城不远,两人等不到夏莫然必定找过来。
冥十九恍然大悟,决定离阴险狡诈的冥一远一些,同时朝正抱着刘冰冰飞奔而来的冥二投去自求多福的一瞥。
冥十九排名比较后,一般不拿架子,也乐于帮助别人一点小忙,芝雪在冥衣卫时一向与他交好,如今他乡遇故知,十分开心地和他打招呼:“十九!”
芝晴朝两人点头致意,眉头略皱,显然为没有见到夏莫然有点担忧。
但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芝雪你们来啦!”冥十九不自然地回着礼,见芝雪眨巴着凤眼的可爱模样,突然觉得冥二被冥一阴得一点也不亏。
芝雪见状暗自奇怪,刘管家已向冥一两人行礼道:“这两位姑娘一早就在府门口徘徊,说是七王爷的属下,两位大人认识就好。”
冥一笑着回道:“麻烦刘管家了,只是我有件难以启齿的事想向刘管家道歉。”
刘管家不自觉地并腿拢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冥一便把手中的布罩子递了过去:“不小心把上面的扣子扯落了。”
还当什么大事!刘管家松了口气,接过布罩子塞进袖中,嘴里道着“没事,大人不用放在心上”,伸长了脖子往屋中看去,可房门关着,他啥也看不到,于是又转头看向冥一:“七王爷和我们大人还在下棋吗?”
冥十九看着他鼓鼓的袖子嘴角一阵抽搐,这下好了,连证据都没有了。
冥一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这才向刘管家点头道:“还在下,估计也快结束了,刘管家有什么事不妨等一等,不会太久的。”
冥十九默然。
连证人都找好了……
芝晴看着周围的三个大男人,想到一路上风尘仆仆,便想下去先借个地方梳洗一番,再来见宇文谨。
可她刚朝刘管家迈出一步,话还没讲出口,冥二洪亮的大嗓门已经嚷开了:“刘管家,你们府上有没有大夫?快请了来!刘秀脚扭了!”
众人的视线顿时胶着在他身上。
只见他抱着刘冰冰一路小跑过来,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而他怀中的刘冰冰一脸娇羞地抱着食篮,哪有半点受伤的痛苦表情?
芝雪脸色瞬间煞白,不自觉地抱住了芝晴的手臂,有些不明白自己突如其来的难受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