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谨无视众多双战战兢兢的眼睛,径直把玩着手中的一枚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珠子,慢条斯理地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陛下是一国主宰,几位皇子该为此感激涕零才是。”
当他说到一国主宰时,宇文奎和众人只觉得异常讽刺,大权旁落的皇帝还能算一国主宰吗?
宇文奎搭在龙椅上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才又道:“说起来皇弟也早过了娶妻的年龄了,朕也该给你寻位好王妃,否则怎么对得起逝去的荣德皇后。”
这荣德皇后便是慕容燕的尊号了,朝中侍奉过先皇的臣子们,听到宇文奎提及太后,均眼皮跳了跳,谁人不知这已故的太后是七王爷的逆鳞,轻易触碰不得,皇帝竟大咧咧地提起,瞧着倒像是纯心与七王爷杠上了。
夜幕中烟花绚烂,可众人实在没有心情欣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除了一根筋的冯嫣,其他人自是感受到了这股子不安,穆铭烟悄声问夏莫然道:“四妹妹觉得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作死!夏莫然心中冷笑,宇文奎的不怀好意她自是隐隐有所觉,相信宇文谨也能猜出一二分,就不知道那男人打算怎么办。
她看着宇文谨手中把玩的红龙珠,眼眸里快喷出火来了。
穆铭烟见她不答,也没计较,她只不过认为七王爷器重夏莫然,才以为她知道些什么罢了,如今看来自己也是天真了,七王爷是什么人,他的心思怎么可能轻易告诉旁人?
宇文奎似乎打定主意要把一池水搅得更混一些,不待宇文谨回答便从袖子里抽出几卷明黄色的东西,正是圣旨无疑,听他吩咐白升道:“照这上面的念一念吧。”
皇帝不理朝政多年,什么时候竟偷偷摸摸拟了这些赐婚圣旨?况且他也真有本事,明明指婚是件大喜事,他能整得个顶个的如丧考妣。
白升几乎是提着心才接过那几道明黄的圣旨,枉他自诩冥衣卫第一人,竟连个体弱多病的皇帝都看不住。他不由自主地朝宇文谨看去,见对方并无发怒的迹象,这才展开其中一道圣旨照本宣科地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郦太傅之女郦玲玲,德才兼备,温良敦厚,含章秀出,与皇五子宇文钦堪称天造地设,故将汝赐婚皇五子为正妃……”
不过第一道圣旨,竟惊得众人差点磕掉了下巴。郦太傅明摆着是皇上的人,朝中的清流砥柱,而五皇子明面上可是太子一派的,把郦玲玲赐婚给他,不是明摆着鼓励五皇子去争权夺位吗?
“臣女接旨,谢皇上恩典!”
令众人压抑的是,郦玲玲竟欣然接受,观之其父郦太傅的神色,也并无半分不满,众人以为,就算宇文奎要给郦玲玲指婚,也该指给六皇子才是。
宇文奎似对郦玲玲的恭敬顺从十分满意,连声称赞道:“太傅之女果然是名门佳媛,朕心甚悦,等五儿回来便为你们主持婚礼。”
白升悄悄抹了把额间的汗,觉得手中的圣旨似有千金重,却又听到宇文奎吩咐道:“白升,还不念下一道。”
白升又瞧了瞧宇文谨,见对方毫不为所动,这才无奈地继续宣旨:“……镇南王之女秦柔,素有柔明之姿,懿淑之德,诞钟粹美,堪与皇六子宇文铎为良配……”
这道圣旨还算正常,毕竟六皇子是皇帝最寄予厚望的皇子,镇南王秦康也是保皇党一员,且手握一半的禁卫军,六皇子娶了秦柔,等于如虎添翼。
秦康一个眼色,镇南王妃姬氏立马推了女儿一把,秦柔上前跪道:“臣女多谢皇上恩赐。”
宇文奎轻点了点,对秦柔十分满意的样子。
就在此时,宇文铎竟跪下恳请道:“儿臣启奏父皇,儿臣刚才不小心辱了江阳侯府大秀冯嫣的闺誉,恳请父皇准许儿臣纳她为侧妃。”
谁人不知江阳侯夫人和夏侯爷之母是同胞姊妹,等同于太子的人,保皇党一派都道六皇子这计策好,瞧着夏老夫人还是十分疼寵冯嫣这个侄女的,六皇子纳她做侧妃,正好把太子一派分而化之。
宇文奎不愧最为疼爱六皇子,不仅同意了他纳侧妃的请求,还赐了十斛珠玉作为赏赐。
秦康轻点了点头,看向六皇子的目光中透着赞许,他认为成大事者应当不拘汹,故毫无女儿被羞辱的感觉。
冯嫣可不知道她的婚事在别人眼中带上了政治色彩,只知道六皇子十分看重于她,侧妃并不是正妃,只要一顶粉轿抬入府中,再治几桌酒席就好了,六皇子竟当众求得圣恩,可见定是喜欢她的。
夏莫然见她脸色嫣红一片,笑而不语。
对面宇文恺瞧见了,更把夏莫然恨得半死,认为对方是因为不得自己喜欢,故意撺掇冯嫣勾搭六皇叔,给自己难堪。
他转头看到了盈盈端坐着的孙素雅,瞬间有了主意。身旁摸着肚子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闵心妍打了个咯噔,心中大叫糟糕,看他的样子像是迫不及待了。
如此第三道圣旨毫无意外便是赐婚八皇子宇文哲的了。
众人瞧着分明,白升手中一共有四道圣旨,最后一道定是赐婚七王爷宇文谨的了,也不知道这第四道一出,该是怎样一番情景。
夏莫然面上微笑,实则心中已把宇文谨招呼了上百遍了,姐看你接不接圣旨!
她气愤着,耳边却传来红夙的声音:“秀你怎么了?”
孙素雅柔柔弱弱地回道:“我没事,可能坐的时间太久,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