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房间中,年年的目光警惕,即使身处黑暗,她依然能够看到房间每一处最细微的陈列。
两扇窗户间,吹进一缕清风,年年只见眼前一个黑影掠过,一阵冷幽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阵阵寒意。
一阵冷芒飞入眼帘,鼻尖便嗅到冷兵器中生铁灰扑扑的味道,它的速度太快,年年看不清那是一件什么样的器具,印象中应该是一把镰刀状的短刀,带着邪戾的弧度,只为索人性命。
年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倒不是被吓傻了,凭她敏锐的感知力,她知道这兵器来势虽然凶狠,却并没有正正的朝她而来,只要她不做太大的举动,便能正好错过去。
果然,但听一阵闷响,闪着银芒的刃面擦过她的面颊,刀剑扎进身后的木门,自上而下划过一道裂纹。
年年没空放松,紧接着,她听到八道尖锐刺耳的风声在八个方位响起。如此熟悉的声音让年年微微冷笑,只不过这一次的八只镖只是普通的铁器。
因为是铁器,年年这次无法命令它们停下来,但也因为只是普通的暗器,它们才不会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年年。八只镖从不同方位不同角度向年年袭来,分别扫向她周身上下要穴,这一次,分明没有给她丝毫退路,竟是一心想要取她性命!
年年提起一口气,猛地向上一窜。内室的房顶垂着纱帐,她双手握紧纱幔,轻轻一跃,翻到房梁上面。
房梁是一长条窄窄的横木,年年像一只轻巧的猫,弓着背警惕的向窗口望去。
半掩的窗上,月白的窗纱被轻轻吹向窗外,模糊的映出一轮月华。月光如水银洒在靠近窗口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半圆的明亮区域。
年年眯着眼睛,半晌后,却见到一个叫她目瞪口呆的情形。
窗前那扇空地上,一阵烟雾缓缓盘旋,翻腾的云烟里,慢慢出现一双脚,接着是一条如瀑布般抖动不止的白布,白布的顶端慢慢延长,向房顶伸展,不多时,已经快要和房顶齐平了。
若是一般人估计早就吓晕了过去。不过年年毕竟不是“正常人”。她惊讶之下只是微张着小嘴,脑子中各种念头划过,是妖?是鬼?还是人?她看了看马上就要延长到房顶的白布,仍旧没有见到这怪物的脑袋。
怪物很快停止了向上伸展,它像一条竖立的大蛇一样扭动着庞大笨拙的身躯,忽然间,从抖动的白布后,一左一右同时飞出两团白布,就像伸出了人的左右手。
两条惨白的布匹从两侧攻向年年,竟是要将她包缠进其中,年年心中一片恶寒,她可不像被这莫名其妙的东西碰到,可如今她半跪在狭窄的横梁上,空间狭小,竟是比在地面上更难以应付。
年年四下一扫,悲凉的发现,虽然她上来很是容易,可如果现在不管不顾的跳下去,八成会扭到脚。
她向后倒退,不知不觉退到了墙角。而那两团白布却像野兽的爪子,一点一点伸长,沿着柱子攀上房梁,又沿着房梁袭向她。
被逼到角落的年年,本能的想要站起身逃跑,谁知她刚一抬起上半身,脑袋便撞到了房顶,结结实实的撞得她满眼都是星星,年年一手捂着脑袋痛的呲牙咧嘴,眼中却盛满喜悦。
梨苑本因为在皇宫中地处偏僻,很久没有人居住,因此这里的房间大多都已年久失修。纵使后来轸玉入住,皇后派人修缮,但也不能保证每一处都焕然一新,底下人疏忽偷懒,边边角角的地方只要看得过去,便没花力气翻修。主殿尚是如此,年年住的偏殿就更是。
而此刻年年躲得这处角落明显就是没有被翻修过的地方。她方才微微一顶,屋顶的瓦片和梁木便有了松动,一块墙体脱落,露出一小块深蓝色天幕。
年年赶忙伸手,将头顶凿出一个小洞,挣扎着从洞口爬了出去。她七手八脚的,房顶斜度很大,年年拎着裙子,一脚深一脚浅蹦蹦跳跳的跑离那洞口好几步远才心有余悸的停下。
她侧耳倾听下,见那窸窸窣窣如鬼魅般攀着梁木的声音再未传来,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她呆呆的在屋顶站了半天,大有想要奔月而去的模样。半晌后,才不情不愿的慢慢向那洞口挪去。
屋外的天光漏下,在房间的地面上留下细碎的星影,但关于里面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年年半趴在洞口,竖起耳朵,精神高度紧张,方才她确实没看到那一大团白布的脑袋,但她知道那东西有意识,那如触手一样的东西,又像是灵蛇吐着冰冷的蛇信子慢慢靠近她,让她全身不自在。
她生怕那团白布躲在洞里,等她一露脑袋,就冲出来将她死死缠住,像拖猎物一样拖进洞中。
“哗啦!”一声清脆响声,在暗夜中格外刺耳。脆弱受损的房顶再承受不住,年年面前的瓦片接二连三碎落,跌进屋内,落地时传来沉闷幽怨的声音。
年年望着面前足有两口大缸般黑兮兮的大洞,一阵无奈。
她忽然发现,自己逃到房顶也没用啊,刚才被逼到横梁上,她都没勇气往下跳,难道逃到房顶上,她就敢自己跳下去?
要不然今晚就在屋顶凑合一夜吧,等明天一早小喜或者侍卫们发现她,一定会救她下来的,年年心想。左右她在房中也是修炼,在哪都一样。
谁知她刚准备撩起裙子盘膝坐下,耳畔便响起一阵戏谑低沉的声音。
“屋顶赏夜,年姑娘真是好兴致!”
年年一惊,翩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