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又一次落入一片火光之中,漫天的大火吞噬了日月的光辉,吞噬人的感官和恐惧。只是这一次,她感到很迷茫,明明刚才两人还都在眼前,火势再大,自己这个局外人依旧可以看清一切才对,怎么大火将自己与二人彻底隔绝开了呢?
她轻轻扬了扬手臂,赶走根本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的灰烬,前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年年站直后定定的望去。
入眼的一片火红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徐徐走出来,步履缓慢,走起路来轻盈曼妙,衣裳的飘带在空中飞舞飘荡,气质超然,在这熊熊烈焰中似乎如幽深清凉的泉水,让人的心回归平静。
年年看着来人一步步走近,直到能够看清容貌,柳眉弯弯,双目明亮,额头光滑饱满,唇瓣娇嫩如一现昙花,她有些困惑,乍一看,这女子甚是熟悉,又不是姐姐,可不是姐姐是谁呢?
那女子忽然抬眸,七彩流光自她眼底划过,一双眼睛盛着天上的整片星光,全身笼着闪耀逼人的月之华彩,年年心下大惊,这女子,可不就是自己么!?不,是有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年年惊慌的后退一步,面前的“年年”冲她诡异一笑,接着,山崩地裂的声音响起,火焰直冲苍穹,二人瞬间被火舌包裹在中央。年年急切的四下环顾而去,却依旧不见珠魅的身影。
而这时,“年年”迈步上前,步步逼近,她的长发在空中铺开,末端燃着细小的火星,像成千上万条吐着信子的火蛇,她的面孔逐渐狰狞起来,眼底是肆意的残忍和恶意,嘴角噙着嗜血的笑容,柔软的唇瓣下突然伸出两颗雪白的尖利獠牙,她居然变成了一个怪物!
怪物年年的凶狠和杀戮的气质让年年完完全全惊在了原地,等她回过神来想要后退时才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一时间,恐惧沿着脚底攀上脊梁骨,年年的额头落满汗珠。
还有什么比眼见着自己任人宰割更令人绝望发指呢?怪物年年在她面前停下来,伸出自己修长的手,燃着火光的指甲缓缓拉长。
她盯着年年的表情,好像要把她所有表露的痛苦统统欣赏一遍,就那样慢慢的,慢慢的将自己的爪子刺进年年的胸口。
疼痛是钻心蚀骨的,年年感到自己一阵眩晕,却无力做任何抵抗,这个时候不是不想动用仙术,至少用隐术躲开也是好的,只是全身都使不上劲来。
而她此刻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本体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受到伤害。
意识因为疼痛逐渐涣散,年年在最后清醒的片刻抬眸望了望眼前的怪物,一片朦胧的红光中,她也看不清面前之人到底是谁,像自己,像怪物,也像姐姐。鲜血在一点点离开身体,年年最终晕了过去。
“轰隆!”一声惊雷,年年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她慌张的看了看周围,又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呼,原来是睡着了做了一场梦啊。她转头看向床上。
此时珠魅也一脸惊恐的将手放在胸前,脸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姐姐,姐姐,年年来看你了,年年好担心你哦,你快点出来让年年看看你嘛·····”
年年轻轻一笑,这就是自己小时候么?声音脆脆的还挺讨人喜欢,她将头转向床上,却惊愕的发现,姐姐听到自己的呼喊居然全身颤抖,缩成一团蜷在床上。她目光涣散空洞,不停的重复着:“不要,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年年······”语气满是痛苦。
年年一愣,难道是·····姐姐做的噩梦同我的一样么?她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愕到了,一时间心下思绪千回百转。
至今为止我仍旧在姐姐的幻境中,她被伤,我以同等力道承受伤痛;她承天火之威,我与她一同经历;她入梦,我便以她的身份入梦,这些所有,都是她曾经经历的事情,那就是说明,我刚刚感受的是她的梦境!
也就是说,我在姐姐的梦中,变成了怪物亲手杀了她!
一股没来由的惊慌和心悸扑面而来,年年好像看到了邪恶的命运化作恶魔的嘴脸向自己招手,她努力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在珠魅为曾经的自己打开房门的一瞬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奔向最开始来的地方,匆匆出了幻境。
时光在身后关上它厚重而没有感情的大门,将未来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