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不知何故,石鸣每日中午都会过来看望她一下,其余时间决计不会来打扰她。
这小子难道是故意想给她和石定峰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么?
在庭院里喊了几声无人答应,洪宁襄飞上高处,神识四下查看,同时尝试着和琉璃沟通。
这一沟通,洪宁襄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暗自纳闷。
庭院前面的殿楼一角,石鸣看到了她,远远地招手,“娘!”
洪宁襄一个轻身术飞了过去,“鸣儿,琉璃呢?”
石鸣抓着洪宁襄的手,往殿楼外跑,“娘,琉璃想不开,要跳崖了!快跟我过去劝劝他!”
洪宁襄手心出了一层汗,边走边问,“鸣儿,好端端地,怎么回事?”
石鸣说:“今天早上,娘的师父派了侍童书儿过来,说是给我们每人置办了一身新衣服,要我们换上。我知道娘和爹爹今天要定亲,所以我没有问什么。琉璃却不知道,琉璃就问,为什么要换新衣服。书儿就说,你不知道吗,你娘亲要和九爷定亲了,以后就是九爷的准夫人了。琉璃听了之后,一声不吭地,放下衣服就跑了。我担心他出事,就一直追着他跑,没想到他竟然想跳崖。我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我只好来找娘劝劝他了。”
洪宁襄心如擂鼓,想到这观月楼是坐落在距离地面数千丈的观月台上,殿楼西面有一片树林,树林外面没有禁制,从那里跳下去,是白琼峰的后山,就相当于是跳崖。虽说琉璃有修为,跳下去不一定会摔死,但要是他不用灵力落地,摔成了残废,那不叫她心疼死。
那个傻小子定然以为。她和九爷定亲了,就不要他了,所以想不开?
重琉璃站在树林边缘,俯瞰着脚下的山峰。天地真大,总让他有种无处归依的感觉。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给他归属感,那就是娘亲。
可娘亲终究不会是他一个人的。
娘亲有夫君。有儿子,如今娘亲就要和九爷定亲了,未来他们还会成亲结为夫妻,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一直天真无邪地当她的儿子,被她疼爱,被她照顾。
但是,今天听到那个消息。他才猛然醒悟,他不该忘记,他和石鸣不同。
他是爹爹创造出来的妖灵,他天生魔性。
他不是人类,他更不是娘亲生的孩儿。
石鸣抢先走在前面,喊道,“琉璃,琉璃,娘亲来了,你千万别冲动啊!”
洪宁襄看着少年孤寂的背影。心里一疼,“琉璃,你听娘亲的话,下来!”
她试图过去把他拉回来。但又怕他一时冲动跳下去,只能悄悄地靠过去。
重琉璃早在周身布了一道禁制,他并不是想跳崖寻死,他只是想来这里吹吹风,思考一些问题而已。
不过,既然娘亲过来了。他不妨借此机会,问问她。
在她的心里,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们都别过来!”重琉璃站在一块凸出的巨石上,巨石之下,就是万丈深渊。
洪宁襄顿住了脚步,咬唇看着他,“琉璃,有什么话先下来,咱们回去慢慢说。”
重琉璃看着面前女子,不说话。
“琉璃,你从半个时辰前,就站在这里,到了现在,都没跳。难不成是不敢一个人跳?你非要跳也可以,大不了哥哥陪你一起。我们比一比,谁落地的速度更快,你觉得怎么样?”石鸣干脆走上另一块大石,嘿嘿笑着说。
重琉璃哼了一声,这一次出奇地没有反驳,他知道,石鸣是故意激他,好拖延时间。
洪宁襄知道儿子是想稳住琉璃,趁着他和琉璃说话的功夫,又靠近琉璃几步,柔声道,“琉璃,你不要胡思乱想,快下来!”
重琉璃盯着她,“在你心里,我是你什么人?”
洪宁襄道:“你傻了吗?当然是我孩儿了,是亲人!明白吗?”
重琉璃立刻道:“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们要定亲?是不是以后,你们都不要我了?难怪九爷说,要送我去当和尚,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要把我赶走了?你们有问过我怎么想吗?有问过爹爹怎么想吗?”
洪宁襄脸色煞白,石鸣听到他这样说,分明是记挂着叶师叔,不由得问道,“琉璃,你是不是想叶师叔了?”
“是。我是想他了。”重琉璃嘟着嘴,“如果爹爹在身边的话,他是不会让娘亲和九爷定亲的!”
石鸣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揭穿叶师叔的老底,那等于是戳娘亲的伤疤。
琉璃毕竟是娘辛苦养大的孩儿,自己也一直把他当兄弟般对待,即便知道叶师叔的真实身份,他也不忍伤害他。
他把早就想好的决定说了出来,“琉璃,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去修佛,大不了我陪你就是了。”
重琉璃一愣,如果石鸣陪他去当和尚,那娘亲绝对不会丢下他了。
他反问了一句:“真的吗?那你将来不娶媳妇吗?”
这几天,他在观月楼的书房里看了些修佛的书,了解到当和尚要持戒律,一般要遵守的是五戒,杀盗淫妄酒。要是娶媳妇,不就是破戒了。要是为着安慰自己,石鸣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自己如何心安?
石鸣笑,“你不知道有俗家弟子吗?”
重琉璃松了口气,“那你说到要做到!”
“你下来,我与你击掌为誓!”
洪宁襄一阵冷汗,听到两孩子居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