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心中明白,宋徽宗对他早就心怀不满,今天正好让他找到了一个罢免他的由头。余深心中非但没有因为丢了宰相之职而失落,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更何况宋徽宗为他安排的新的职务正是在他的老家,这对于年届七十的余深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这些日子来,他虽然为总揆百官,但是有王黼、蔡攸等人在一旁干涉阻挠,做起事来总是处处掣肘,这个宰相当得其实是名不副实。
余深想通了此节,心中反而略感欣慰,跪下磕头谢恩道:“微臣叩谢陛下圣恩,定不辜负陛下厚望,为陛下治理好福州。”
宋徽宗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你退下吧,任命你为福州知州的诏令即刻下达。”余深再次向宋徽宗谢恩后,匆匆下去准备不提。
宋徽宗打发了余深,这才转头向宿元景询问道:“元景,京东道乃是汴京东部屏障,贼寇宋江攻占京东东路,为祸不小,你有什么计策可以平灭此贼?”
宿元景沉思片刻道:“陛下,恕臣直言,如今国内形势动荡,方腊、王庆、田虎各据一方,为祸甚烈,我朝虽已派遣三支大军征讨,目前尚未取得决定性进展,这一部分兵力也就无从抽调,如今京城之中的大军又不能轻动。依臣之见,对宋江等人,征剿不如招降,此计若成,不费朝廷一兵一卒,即可敉平叛乱,又能增强朝廷兵力。”
宋徽宗听了宿元景的话,不置可否,殿下早有一人沉不住气,正是殿帅府太尉高俅。由于宋江在攻打沂州和淮阳军的时候,杀了他的两个同族兄弟,就连他任的干儿子高衙内也有极大可能是宋江、晁盖等人所杀,如今梁山泊与二龙山合作一处,高俅自然将宋江恨得入骨,若是不能将宋江生擒活捉、碎尸万段,如何能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宋徽宗思虑未定,高俅早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宿太尉此计不妥,贼首宋江盘踞二龙山打家劫舍,作恶多端,已是罪不可赦;如今公然侵占朝廷州县,更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今日若是招降了宋江,天下反贼会作何想,他们定然会认为朝廷软弱可欺,觉得对抗朝廷也不一定会有杀身之罪,说不定还能摇身一变窃据庙堂之上,这样岂不会令他们纷纷起而效仿?置朝廷的威信于何在?微臣认为朝廷要采取果断措施,立即派遣大军前往征讨,以收杀鸡儆猴之效,使他人不敢起不臣之心。”
宿元景反驳道:“高太尉妄言征讨,可知朝中兵力实已捉襟见肘,无从征调。”
高俅冷笑道:“这就不劳宿太尉操心了,高某心中早有定计。陛下,请赐微臣便宜行事之权,以京东西路驻防兵马委臣统帅,微臣定然讨平二龙山叛贼,将宋江生擒活捉,押送汴京,向陛下献捷。”
宋徽宗听到高俅自动请缨,不觉展颜道:“高爱卿有心了,只是高爱卿一向在京中带兵,不曾统领大军出外征讨,经验上只怕会有所欠缺,还是以宿太尉之言先行招降……”
一听到宋徽宗要采纳宿元景的建议,心中大急,当今恳请道:“陛下,臣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能剿灭反贼宋江,请陛下军法处置。”
宋徽宗看到高俅坚持,只得同意道:“高爱卿心忧国事,真不愧是国之干城,好,朕就依你之言,允你调用朝中将领及京东西路一应将佐官兵,各州府钱粮随你支用,圣旨即刻下达,至于军令状就不必了,朕在汴京城,等你凯旋。”
高俅感激涕零道:“微臣叩谢陛下的信任之恩,必不负陛下所托,擒斩宋江以献阙下。”
宿元景看到宋徽宗心意已决,心中虽然隐隐地有一种不妥的感觉,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