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呕了这个外号原来是这么来的啊,”元庆大笑,“哭了,呕了,最后她是不是还拉了?”
“没拉,没拉……我完事儿就跑,摩托车发动不起来了,我跑了,车留下了。这还有跑?一查我就进来了。”
“你是个纯粹的qiáng_jiān犯。”
“也算是吧。我东北的,实在人……妈的那个老娘们儿五十多了,她说啥就是啥呗,我还说我奖励她呢。”
“不说这个了,”元庆摇了摇手,“那个一开始跟我们玩暴动的小子是哪里的?”
“你说蛤蟆眼是吧?”欧小强撇了一下嘴,“那整个一缺心眼儿……他叫周福顺,甘肃的,在淄博打工,蹲街扛大包的,有一次给人干活儿人家不给钱,他把人给打了,挺惨,那个挨打的老头儿有心脏病,差点儿挂了,他判了十年,不服呢,要申诉……起先政府觉得他老实又加上他体格大,就让他当组长,谁知道他脑子缺,中午饭还没吃他就让大家出去练操,还踢正步,政府说他两句,瘪犊子还犟嘴……”
“我知道了,”元庆站了起来,“晚上你帮我看着他,让他踢正步。”
“好嘞!我东北的……”欧小强接到秘密任务的地下党一样,一脸神秘的憧憬,“哥指向哪我就打向哪,决不含糊。”
晚饭来了,很不错,猪肉炖粉条,还有一碗大米稀饭,馒头也够分量,吃得大伙儿饱嗝连连,捂紧肚子直埋怨党的劳改政策好。
蛤蟆眼似乎觉察到饭后组里会有消遣活动,活动对象有可能是自己,两眼不住地踅摸元庆,目光中能看出一丝惴惴。
门外响起一阵“喀拉喀拉”的铁器碰撞声,门开了,赵队指挥着几个人往里抬一些农具。
元庆招呼大家过去帮忙的时候发现,屋子的最西头有一个门,这些工具被堆放到了这个门的里面。
堆放完三大车农具,赵队对元庆说:“这些工具有很多已经好长时间没用过了,学习完让大家维护一下再休息。”
没等元庆说什么,三叔凑过来打了一个立正:“擎好吧政府,服刑一分钟,改造六十秒,这是我们投入改造的第一步。”
赵队没有搭理他,转头看了一眼呆立在门后的蛤蟆眼,问元庆:“这个人是不是有反改造情绪?”
元庆模棱两可地说:“请政府放心,我们组里的改造会一步一个新台阶的。”
赵队满意地“唔”了一声,转身出门。
元庆笑着摸了蛤蟆眼的肩膀一把:“听见政府说什么了吧?”
蛤蟆眼经过这一阵的思想斗争,脾气似乎好了许多,但依然嘴硬:“政府说了什么跟我没有关系,跟你也没有关系。”
刚子凑过来,歪着脑袋看蛤蟆眼:“我看你是真的‘皮紧’了,别着急,一会儿哥哥们就给你松松。”
话音刚落,赵队提着一捆衣服进来了:“这是队上发的劳改服,从明天开始就换上,以后不能穿自己的衣服了。”
元庆以为接下来赵队会给大家按照号码分发服装,一个一个地推着大家站成一排,等候赵队发话。谁知赵队竟然走了。元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的规矩跟“省二监”的不一样,这是让大家自己拿呢,一时有些茫然,难道这里的服装上面没有编号?拆开一摞,拎出一件灰色的棉袄一看,猜错了,左胸前有一排白色油漆字号码。元庆感觉自己这个组长权利大了,可以安排犯人的编号啊……好,我得给自己找个好一点儿的号码。0119?不好,火警,0118好,吉利……可是任凭元庆翻遍了那几摞衣服也没找到0118,只找到了1108,也行,就是它了。
元庆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这件看上去像是七十年代老干部穿的衣服,阔了阔胸,感觉很气派,是啊,毕竟是职业装嘛。
元庆扎煞着胳膊在大铺前来回走了两趟,冲刚子一努嘴:“你给大家分服装。”
刚子早已瞄好了8008这个号码,一把抓在了手里:“我不管,大家自己抢吧!”急吼吼甩掉自己的衣服,穿上8008,将腰带扎到外面,冷不丁一看就像一个当年的入城干部。元庆走过来,用一根指头戳着刚子胸前的号码笑道:“两幅手铐夹着俩大眼,你以为很吉利是吧?”
刚子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发黑,伸手来抢史乃安的衣服,史乃安一步跳开,眼睛瞪得通红:“就你精神?”
刚子四下踅摸着别人手里的衣服,样子就像电影《地雷战》里那个挖出大便来的鬼子兵。
元庆将嘴巴凑到刚子的耳朵边,眼瞥着史乃安,轻声说:“幸亏你没跟他换,他那个是1313,像英语的bb,枪毙的毙……”
刚子猛拍一把脑门,哑着嗓子笑:“嘿嘿,史大奶这个怪逼也就那么个命了。”
将棉袄仔细地叠好,又将棉裤放到上面,元庆倚上去,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好了,准备学习。”
三叔往这边凑了凑:“政府说要维护农具呢。”
元庆瞥了还在端详自己的棉袄的蛤蟆眼一眼:“那边有人闲得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