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名,大个子警察说声“大家稍等”,拿着一张纸进了所长值班室。(
大家长吁了一口气,各自抓起自己的铺盖,单等上车。
不大一会儿工夫,大个子警察出来了,冲大家招招手,大家将铺盖扛在肩膀上,跟着他往面包车那边走。
走在最后的元庆感觉这些扛着行李的家伙就像扛着自己的命运,趔趔趄趄不知所向。
小满一个人留在看守所了,他的命运将会如何?元庆的心忽然就有些发灰,没有人时刻提醒着,小满会摔很多跤的。
上车的时候,藏文生拉了元庆一把:“放心,小满不是个没长脑子的。”他似乎看穿了元庆的大脑。
胡金的身子趴在车道上,两条腿却搭拉在下面,钱广抱着他的一条腿往上搬,搬上去了,钱广刚要去搬另一条腿,前面那条腿又半死不活地搭拉下来,将这条腿搬上去,钱广再去搬那条腿,那条腿又掉了下来。[几次,钱广累了:“金爷,你累傻孩子呀……”
大个子警察踱过来,一皱眉头:“他怎么了?”
钱广说:“他的肿得比西瓜还大,好像得了疝气吧?咱不懂。”
大个子警察瞅了瞅胡金死人一样的脸,抓起胡金的两条腿,猛地丢上了车道:“劳改队不惯毛病!”
胡金偷眼一看大个子警察,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克星,动作麻利地盘起了腿。
车里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警察。
小警察将手里提着的一串手铐冲大家一晃,抓过最前面的藏文生,一下子拷在了他的右手腕上,手铐的另一个圈拷在车门旁的扶手上:“左手伸过去。”藏文生不明白,伸出左手,茫然地看着小警察。小警察笑笑,另一只手铐卡在了藏文生的左手腕上:“自己动手,一个一个连起来。”藏文生豁然明白,抓过元庆的手,直接将手铐的另一个圈扣在了元庆的右手腕上。元庆接过小警察递过来的又一只手铐,拷住自己的左手腕,抓过一个懵懂着望自己的伙计,把另一个圈递给了他……面包车开动起来,一出大院儿,接着鸣响了警笛。
临近中午的时候,面包车停下了。
在大个子警察的招呼下,一行人鱼贯下了车,元庆的眼前又是一黑阳光太强烈了。
几个武警将这帮人在车前扒拉成一排,闷声不响地给大家卸手铐。
大个子警察拍了拍巴掌:“各位听好了,我是省劳改支队第二监狱入监大队的管教干部薛永平,大家以后可以叫我薛队。首先我要说的是,大家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是个犯人了,就自暴自弃,那是不对的,大家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犯人。人都是有尊严的,只要你们知道自己是一个犯了罪的人,就要暂时放下自己的尊严,低头认罪,好好在这里洗刷自己的罪恶。我相信,只要还有未泯的良知,还有美好的追求,就一定能够洗刷掉自己的罪恶,成为一个全新的人……别的我就不跟大家说了,现在我给大家宣讲一下入监队的规矩……”
入监队的规矩跟看守所的差不多,不同的只是称呼变了,由嫌疑人变成了犯人。
最后,薛队说:“犯人在入监队大约要度过一个月的时间,前半部分主要是学习法律知识,通过学习,你们可以深挖犯罪根源,有余罪没有交代清楚的在这期间可以继续交代,按照自首处理,后半部分主要是学习工作技能……在这个时间里你们可以给家人写信,但是不允许接见……”顿了顿,感慨地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因为自身存在着各种无法克服的弱点,在**面前没有把握好自己,才触犯了法律。不用过于自卑,虽然你们曾经误入歧途,但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只要相信政府,就一定会有机会拥抱明天,为社会和国家做出贡献的。”
胡金小声嘟囔:“我没有机会拥抱明天了,明天对我来说,就是个骡子。”
薛队指着胡金说:“你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已经做过了解,政府会给你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的。”
胡金说:“劳改队里有医院吗?我估计我这病恐怕只能躺在医院里了。”
薛队说:“需要住院的话我们会安排的,但是我提醒你,这里是执法机关,耍滑头是要吃大亏的。”
钱广乜着胡金,嘟囔了一句:“还住医院呢,你住得起吗?”
胡金跟着嘟囔:“我穷,家里一床褥子,两床被,几个臭虫。”
薛队横了胡金一眼,对走过来的一个警察说:“周队,你带他们走,这几个人分在二中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