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只是低着头,紧紧抱着香炉。
理亏了吧?
韩柯越发有了底气,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可是当他快走到那女子面前之时,他却隐约觉得不对!
这香气!
韩柯只觉得这阵奇异的香气似乎在哪儿闻过,不过因为这女子手中抱着香炉,因此韩柯也未作他想。
只是走近了,才似乎觉得,面前的女子,并不是玉簪。
她的身形似乎要比玉簪娇小些。
这又是老夫人房内的哪个丫头?
作为下等仆役,韩柯素日里能见到这些“养尊处优”的婢女,是少之又少。
他先是愣了愣,接着立刻大着嗓门嚷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以为你韩柯哥哥是好欺负的?”
他笃定这抱着香炉的丫头,定是那个玉簪叫来故意来捉弄自己的。
女子静静的抱着香炉,不言不语。
一阵风吹过,韩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他发现,面前的女子站了这么久,居然连姿态都没有变过!
韩柯又一跛一瘸的转过身,拾起扫帚,不知怎的,他看到那女子抱着香炉,他就觉得自己该握着扫帚。
“喂!”韩柯将扫帚在面前画了一个弧度,似乎同这的女子“泾渭分明”。
“你叫什么名字?”他粗俗无理的问道,这条小径从他开始在韩府当小厮,就已经是他的“地盘”,他觉得,自己有权利也有义务对眼前这名不速之客进行询问。
女子默默,她似乎很害羞,一直不肯抬起头来,只是对韩柯的话报以微微颔首,似乎借此来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询问。
女子的温顺,让韩柯心生好感,但同时他也有些纳闷,不禁放缓了语气:“你是老夫人房内的吗?”
此时。无端又是一阵风起,女子频频点头。
韩柯抬头看了看天,在这茂林修竹的小径中,阳光似乎也难以穿透。他只是凭着直觉,想着,要变天了……
“那个,你走吧!”说了半天,都是韩柯在自问自答。他觉得好生无趣,便顺口对女子说道。
可是,那女子似有难言之隐,仍然静立不动。
“哎,我说,”韩柯刚拿起扫帚扫了两下,他看到那女子仍在原地,便没好气的说道,“你若是再不走,可别嫌这灰大啊!”
女子。沉默不语。
韩柯恶作剧的扫了几下,打算让这些平日里拿自己当小姐的婢子吃吃苦头!他仍是没有忘记昨日同玉簪的争执,可是面前这位倒好,相比玉簪的不依不饶,她的沉默更让韩柯觉得气愤。
韩柯索性丢开扫帚,一高一低的走过去道:“走啊!还不走等着和你韩哥一起扫路吗?”
女子似乎在笑。
韩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方才还与女子出于避嫌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今看到女子似乎是轻蔑的笑容,他越发气愤,干脆上前两步。打算和这女子论个道理。
谁料,韩柯这一凑近,却是他悲剧的开始。
女子是在笑,她薄薄的嘴唇不可抑止的向后咧着。对,与其说是咧着,不如说是被撑裂了!
她的嘴角拼命的向着两边扯着,那神情似是狂喜,但她的眼睛里,嘴角处。却都在韩柯看着她的时候,流出殷红的鲜血!
韩柯愣了,竹林中,只有他同眼前这名“女子”。
韩柯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他突然生出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这女子,是故意来吓唬自己的?
那些婢子,谁还没个胭脂水粉的……
实则,韩柯因着在韩府虽是谋了个轻松差事,然而,老夫人的格外开恩,却反而令他处处低人一头。
因此,久而久之,韩柯的脑子,就没那么正常了……
此时,他看到这任谁都觉得可惊可怖的场景,心里却仍是认为这不过是那些婢子欺负自己的一种手段。
饶是如此,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韩柯抓了抓裤腿道:“你究竟是谁?再这么胡闹,我,我就禀告老夫人了!”
他话音刚落,林间又是一阵风起,韩柯定睛一看,差点登时昏厥!
原来,之前那女子频频点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的颈间绕着一条帔子!那薄纱帔子被人打成死结,牢牢缠绕在女子柔嫩的脖颈之上!
那力度之大,时间之久,柔软的,轻薄的帔子,居然深深的勒进了女子的喉头,挂在她身后的翠竹之上!
这女子,不知是自尽,还是被人杀害在此!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香炉,风吹过,原不是她有何动静,而是她身后的竹子在扯着她的头颅做出类似“点头”的动作!
“啊!”韩柯发出一声渗人的惨叫,他昏倒在女子的足前。
女子诡异的笑容,淌血的双眼,风起,她似乎满意的颔首不语……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注)
小厮韩义望着远处的护城河,不知怎的,就想起三公子韩墨辰曾教给自己的诗句了。
若是三公子在,就好了……
韩义背后的冷汗已经在凉爽的秋风中逐渐消散,为了缓解心头的恐惧,他站在窗前,凝视着琅京城的万家灯火,清杨楼下,仍有伙计在热热闹闹的迎来送往。
这繁华而喧闹的景象,让韩义似乎从诡异的幻境再次回到现实。
他多希望,方才他说的那些,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梦醒后,他还在韩府的后花园忙着准备老夫人的寿宴,而晚樱,夏荷都还没死……
然而,韩义心里也知道,他这美好的愿望,就像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