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老弟……”屈刚如此亲昵的称呼让胡十九不由的毛骨悚然。
她慌忙向着左右一瞥,果不其然,附近的几名伙计虽然都在各自忙碌,但仍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今日一早,当胡十九刚来上工之时,屈刚便在院中“守株待兔”,非要拦着胡十九,弄清楚昨天那个坛子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能让胡十九如此笃定那是空的。
而当屈刚弄明事情原委之后,不禁在心中暗骂孙五无数遍,同时更亲自带领胡十九参观酒窖,并将每一道酿酒工序都让她仔细观看。
“十九老弟,你能闻出这酒曲的配方吗?”此时,屈刚笑容满面的将一个暗黄色纸袋拿到胡十九面前,全然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
胡十九刚刚已经知道,原来她昨日在酒窖看到挂在空中的纸袋子里,是各种不同的酒曲。
她有些尴尬,能够如愿以偿的参观酒窖,已经令她无比知足。接下来的时间,她更愿意去学习如何酿酒。
无奈,看着屈刚迫切殷勤的眼神,胡十九只能接过纸袋,将鼻子很快的凑在纸袋上闻了一下:“白附子、白术、川芎、官桂、木香、防风、黑附子、瓜蒂……”
她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低声说道:“其中白附子用量最多,瓜蒂最少。”
屈刚早已在一旁目瞪口呆。
眼看着终于离开那些交头接耳的伙计,站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僻静的地方后,胡十九停下脚步,笑吟吟的捧着纸袋望向屈刚,“多谢屈管事,十九已将酒窖大致熟悉。接下来,十九又该做什么呢?”
无意之中,本来应是屈刚带领胡十九参观熟悉酒窖,却变成了胡十九在前方走着,屈刚反倒魂不守舍的跟在后面。
“这,这就熟悉了?”
屈刚倒觉得自己意犹未尽。老天有眼,能将这么一个奇才送来酒窖,差一点就被孙五那小子忽悠自己当了糊涂蛋!屈刚决定日后都将胡十九当做“酒神童子”供起来。
屈刚态度的转变让胡十九多少有些不适应。她只是想安安分分在酒窖里,好好的学习如何酿酒。
因此,胡十九将纸袋还给屈刚,笑了笑说道:“多谢屈管事,若是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十九再请教屈管事。如今,十九只想好好学习如何酿酒。”
屈刚受宠若惊,一张长脸几乎笑成了发皱的茄子。
听听,这孩子多懂事!那个该死的孙五!
他打定主意回去再好好修理孙五。只是此时胡十九一口一个“屈管事”让他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既然如此,”屈刚放眼望向酒窖,“那个谁,你过来一下。”他伸手招来一个正在用“铁碾船”细细研磨材料的伙计。
“你去……”屈刚压低了声音,那伙计先是一愣,迅速的看了一眼胡十九,又点点头,立刻转身离去,消失在昏暗的酒窖深处。
“十九老弟,你随我来。”屈刚又侧身向胡十九说道。
不得不说,醉翁楼的这个酒窖虽不及之前的秘密酒窖那般“暗度陈仓”,然而,它磅礴的气势,也让胡十九叹为观止。
分明是刚才已经走过的路,可是在屈刚的带领下,不知怎的,当胡十九意识到酒香味渐渐淡去,他们二人便又进入了酒窖外的松林。
而这片松林,似乎又与胡十九进来时的那片松林不同。远远的,只见林中隐隐有一木屋,屋内,恍惚有烛火迎风摇曳。
“屈管事?”胡十九停下脚步。
正在前方引路的屈刚转回头,看到胡十九有些犹豫的神态,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要学酿酒么?我带你见一个人。”
此时的屈刚,既没有胡十九刚入酒窖时候的傲慢浮躁,也不同昨日的反复无常。
这个大约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刻有着一丝同他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反倒令胡十九安心了些。
胡十九也笑了一下,点头跟上。
要见什么人,难道是师父?
胡十九不由有些雀跃,脚步也更加轻快。
及至到了小屋外,屈刚挺直腰板,又整了整衣服,并且着意打量下胡十九。
胡十九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也不由学着他的样子,抻了抻身上的黑布褂子,又将头上的幞头扎紧。
屈刚目光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笑容愈发温和。
“秦酒正,屈刚有事求见。”
不是师傅?屈刚毕恭毕敬的态度弄得胡十九更加紧张。
就在此时,木屋的门“吱——”的一声开了。
有一垂髫童子从里面走出,稚声稚气说:“屈管事,里面请。”
胡十九不由噗嗤一笑,这是谁家的孙儿,倒也真是可爱,却一抬头看到屈刚快速的一瞥,分明是在示意胡十九不可放肆。
胡十九连忙正色敛容,低着头跟着屈刚进入木屋。
木屋内的格局同酒窖刚进来时的堂屋基本相同,都有一张几案,几方青垫。
所不同的是,堂屋内的花鸟屏风在这里被换成了一扇翠竹屏风,在这木屋之中,更显朴拙。
“二位请坐。”胡十九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个年龄稍长一点的童子,正端端正正的站在屏风前面,示意她同屈刚坐下。
而在童子旁边,胡十九还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正是那名刚才在酒窖的伙计。
“你怎么还没走?”屈刚也有些吃惊,连忙上前几步低声询问。
“我刚到这里,他们说秦酒正还在休息,只是……”伙计吞吞吐吐的说道:“只是却让我到屋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