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了些时日,竟然已到了深秋。
景宁终于不用上课了,因为孙嬷嬷又急急的被召回了宫中,孙嬷嬷本来是放出来的了,才答应老太太缓些时日,待把景宁和景瑶的规矩教完了再回剑阁,谁知道这一缓,却等到了召回宫中。
孙嬷嬷急匆匆的赶回宫中,连景宁给她绣的荷包都落下了。
景宁举着那白鹤的荷包怔怔出神,孙嬷嬷很是心急,也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连放出来的人也急急的召了回去。她细细想了一会,老皇帝生病也是几年后的事情,现在好像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而且孙嬷嬷的态度很不一般,虽然放出来的老人都会对宫中的主子有份感情在,但是孙嬷嬷的感情,比很多人都强烈。
她想了想,突然明白为什么上一辈子孙嬷嬷会不顾年迈留在宫中照顾她,教她规矩,将皇后宫打理的紧紧有条的,却在听到有融逼宫的时候,气急攻心而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
孙嬷嬷是像老人般看着皇帝成长的,她离不开这个地方,尽心尽力的为皇宫劳动着,却因为皇宫的兄弟相残而倍感无力,最后死在宫中。孙嬷嬷,是个有大仁大义的人。
若是老太太身边的苏嬷嬷见到弘文和弘轩手足相残,也是这番感受吧。
景宁叹了口气,想把荷包收起来,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还是要将这荷包送给孙嬷嬷的,上一世景宁忽于这些,这一世就补起来罢。
人还未动,就闻到了熟悉的荷叶味道。她转过头,正是景瑶捧着一盘蜜桔款款而来,景宁赶忙凑过去接过来,又凑到景瑶身上吸了口气。
“别人都把荷花作为香料,没见三姐姐独爱荷叶味道的。”景宁嘟了嘟嘴,说道。手却闲不住拉着景瑶就坐了下来。
景瑶也笑着回答:“世人多爱莲花,我只求个与众不同罢了,这味儿清新自然的,挺好的。”
“三姐姐的眼光一向是好的,可这世人爱莲,可究竟是污泥长出来的,比不得精心打理出来的牡丹。倒是这叶呀,不庸俗不附势。”景宁接过话。
随即两人对视了一眼,捂嘴笑了起来。
“四妹妹这张嘴,真、真是要说出花来了。”景瑶笑道,又朝景宁屋子努了努嘴,“那边那位转了性了,整日乖觉的很,跟平日真是大相径庭了。”
景宁给她倒了一杯茶,自己也捧着一杯:“说不定是真转了,横竖家里面安宁点,就是好事。”
“那倒也是,四妹妹的茶果真比我院子里香一些。”景瑶咂了一口,叹道,“四妹妹是个好性儿的,可我总觉得不踏实。不是姐姐杞人忧天的,我曾在李姨娘的院子里活过的,我知道李姨娘的性子,她可不是大度的人。”
“姐姐又何必忧心,她自闹她的,我们还在这儿窝着喝茶也挺惬意的。”景宁道。
景瑶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四妹妹说的是,倒是我多想了。”景瑶释怀,两人又胡乱说了些话,才把景瑶送走。林嬷嬷端了匣子进来,在门口跟景瑶见了礼,进来后还看了好几眼,等景瑶走远了才说:“姑娘,三姑娘这是在示好呢。”景宁没有说话,只看着门口。林嬷嬷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姑娘,冬衣领下来了,今天还多了毛领子的厚披风和绒毛帽子,这匣子是配对的首饰,也是公中发下来的。”
景宁看了一眼桌上的匣子,没有说话,隔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李姨娘又闹起来了。”
这话像是在问林嬷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嬷嬷看着景宁,觉得面前的人儿似乎是变了一般,她点点头:“也不知在作什么,这时候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慈母样,又能抵什么事?”
景宁嗤笑了一声:“自然是有用的,三姐姐可比我们都看得清楚。”“那……”林嬷嬷想起了刚刚景瑶的样子问道,“三小姐向姑娘示好,姑娘……”
“再说吧,我与三姐姐就这般也是很好的”景宁笑道,张景瑶心思单纯,活得比谁都坦然,景宁原本以为她重生之后也会像她一般,做个快活的人。谁知道现实逼人,硬生生将景宁变成玲珑心思。
林嬷嬷点了点头,麻利的收拾着房间。又将披风挂起来,配着几件东西一并收拾到了柜子的外方,天冷了下来,总要收拾一番的。
景宁看着日渐阴沉的天气,突然就想起来璟垣和景予在酒楼的那一幕,璟垣与景予的关系亲密,尤其是景予,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景宁多活了一世,自然知道那是动情了的。
李姨娘,怕是冲着这个去的吧。
乌云很快就席卷了京城上空,眼看着就有雨下来。
璟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气,旁边站着一个黑色袍子的男人正在说什么,璟垣没有表情的听着,只是眉头锁着。
隔了很久,璟垣才勾起了一抹笑意,戏谑的看着旁边的人,问道:“鬼脸,你看上张家二小姐了?”
那人带着一副银色的面具,遮了半脸。听到璟垣的话也轻轻笑了笑:“四皇子信也罢不信也罢。”
“我听说三哥和四小姐关系不清不楚?”璟垣转了话题,问道。
叫鬼脸的男子肃了神色:“在常府三皇子和张家四小姐吵了一架,而后送了四小姐一把匕首。”
“呵~我这三哥真是。”璟垣笑了笑,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他们吵的什么?”
“张四小姐不信张府姨娘害她,三皇子骂了一顿。”鬼脸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