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虎脸上闪过一丝悔恨之色,恨恨道:“要不怎么说我是猪油蒙了心,刚开始的时候,吕镇明提供的每一个人选,我都会事先派机灵的兄弟进城去打探情况,这些人确实如吕镇明所说,都是一些坏事做绝、为恶百姓的混蛋,我和弟兄们自然乐得为民除害,之后一连几次都是这样,渐渐的,我和弟兄们便放松了警惕,最后连事前的打听核实都懒得做了,只是接到吕镇明的消息便行动,在那段日子里,大同府、太原府、平阳府等几乎山西所有的大中城池,我和弟兄们进出如入无人之境,洗劫的富户大宅也是一个接一个,当然,收获也是十分巨大,金银财宝堆积如山,这更让我和弟兄们再不考虑吕镇明所提供消息的真假,即便有几次我觉出了所洗劫人家的不妥,但很快就被巨大的收获喜悦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这些,杨宁心下不由暗暗震惊:山西自古便是商贾富足之地,晋商之名、闻名天下,若真照霸虎所说,他与一省的布政使相勾结,洗劫这么多富户巨贾,那得搜刮了多少金银财宝啊,这种敛财的速度,可以说比世界上任何一种赚钱方式都要快,这吕镇明身为朝廷一省的大员,竟然敢以如此穷凶极恶的方式牟取巨额财富,当真是胆大包天。
想到这吕镇明一团和气、人畜无害的样子,杨宁不由又感叹一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次次获得巨额金银财宝的同时,有些头脑清醒、见事明白的弟兄,劝我早些收手,其实我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以这种方式來银子是快,但是黑是白总由吕镇明说了算,这是十分危险的,更何况,我们也要防备着吕镇明突然翻脸,可就当我决定再做一次就收手的时候,果然就出了问題,我手下其中一个兄弟,其实早已经被吕镇明收买,负责监视我们,当吕镇明得知我干最后一次再不干的时候,终于对我们下了手,就在我们得手后回山寨的路上,他调集了大量的衙役和兵马设伏,我和弟兄们猝不及防之下,受到重创,最终……,我的山寨被攻破,弟兄们死的死、散的散,而我这个害死了弟兄们的罪魁祸首,如今却还在这里像一条狗似的活着……,”
霸虎脸上出现无限的自嘲神色,但隐藏的更深的,却是那极度的压抑与痛苦。
杨宁沉默一会,才淡淡道:“你活着,并不是因为你怕死,你只是想要报仇罢了,”
霸虎突然有些激动,沉声怒吼道:“不错,我霸虎之所以苟延残喘到今日,就是等有朝一日能够逃出生天,亲手杀了吕镇明那狗贼,以告慰我那些弟兄们的在天之灵,嘿,吕镇明想要老子的另一半财宝,却始终撬不开老子的嘴,本以为这狗贼要和老子无休止的耗下去,却沒想到他转手间竟将老子当人情送给了冯保,此人倒真他娘的是个角色啊,不过,他们以为这东厂便能撬开我霸虎的嘴么,我又岂是傻子,怎不明白一旦说了命也就沒了的道理,只是,,,总在这东厂耗下去,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活着出去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本來我都有些绝望了,却沒想到,我霸虎竟能有幸遇到公公你……,”
想起无意中翻看到霸虎的卷宗,杨宁微笑接口道:“那证明咱们两个有缘,”
霸虎神色严肃望着杨宁道:“公公,我霸虎是个粗人,但却也明白,这个世上唯一能帮我报仇的人,只有公公,只要公公能助我复仇,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公公一句话,但先说好,冯保他们费尽心机想要谋夺的财宝,我沒有,那些玩意早已被我分给了穷苦的百姓们了,”
杨宁神色也郑重起來,郑重盯着霸虎道:“我只有两点可说,一,我可以放你出去、也可以助你复仇;二,我不要你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要你的什么财宝,我只要你,,,跟着我干,”
霸虎脸上激动神色一闪而逝,望着杨宁郑重道:“公公能助我复仇,那就是我霸虎的恩人,承蒙公公如此看得起我,以后刀山火海、鞍前马后,霸虎但凭公公吩咐,绝无二心,若有违背,就让我霸虎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费了如此久的心机,还不就是为了听到霸虎这句话么,江湖汉子最重承诺,霸虎能发这么重的毒誓,杨宁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但嘴上还是道:“我信你是条汉子,哪里用得着发如此重的毒誓,再有,像那些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话以后也不要再说了,跟了我,沒你想象的那么凶险,我这个人也不是凶神恶煞,咱们处久了你就知道,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只要对我沒有二心,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好出身,将來建功立业、封官拜将,也算是光宗耀宗,总比你一辈子在太行山里落草为寇强吧,”
霸虎却是极其认真地道:“公公,我霸虎之所以下决心追随你,一是懂得做人要知恩图报,二是觉得公公值得追随,至于什么建功立业、封官拜将的劳什子勾当,霸虎确实真不稀罕,霸虎说话直,还请公公不要见怪,”
杨宁摇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追求生活方式的愿望和权利,这又有什么好见怪的,说來倒是我有些想当然了,好啦,今日时辰已是不早了,咱们的谈话到此为止,需要说明的是,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一是为了不能打草惊蛇,二是对于方才你所说的,按照规矩,我还要派人调查,这个希望你能理解,”
霸虎点头道:“这个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