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一轮残破的碎月挂在天边,几颗黯淡昏沉的辰星稀稀落落的撒在四周,雾气渐起寒意袭人。
长安城外,庄子上的百姓吃过饭食已经早早歇息,一个简陋的院子里,三十多个昆仑奴,五十多个新罗婢还有三百多个半大的孩子裹着厚厚的衣服围着一团团篝火哧溜哧溜的喝着碗里的肉粥,熊熊燃烧的篝火驱散了湿凉的雾气,滚烫香儒的肉粥温暖了麻木的脾胃。
旁边的几个口大锅还冒着热气,里面都是香浓软儒的肉粥,那个看起来有点凶的王掌柜说了,肉粥管够。
别说肉粥,在牙侩那里吃上一个热乎乎的窝头都是奢望,身上穿着暖暖的衣服,嘴里喝着香浓的肉粥,旁边的锅里还有更多的肉粥在翻滚着,敞开肚子吃也是吃不完的,他们眼里最幸福的事情便是这样的了。呆滞迷茫的目光总算多了一点生机,没有人愿意绝望,只要能看到一点光明感受到一丝温暖,希望的种子都会发芽。
德贵忙到很晚,虽然他嘴里总是骂骂咧咧,但是给他们准备的肉粥真的很浓稠,加的肉块也很多,每一碗都盛的满满的……
他总是嚷嚷着要死饿死冻死了害得少爷赔了钱一定饶不了他们,他们却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威胁”。
空置的屋子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德贵只能让他们在院子里面度过一晚,秋夜寒凉,篝火是要烧一晚的,否则真会冻死人。
这一夜所有的奴隶都睡得特别温暖,第二日太阳初升,看着篝火残留的灰烬,摸摸身上厚厚的衣服他们惊喜的发现一切都不是梦。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真的就跟做梦一样,不用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骂和鞭打,每日还能吃饱,甚至过了几日他们有了容身的屋子。有了单独的床铺。
“养好精神,过些日子少爷会给你们安排差事。”
什么差事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觉得自己应该为那个好心的少爷做点什么。
……
“王子新要办书院了。”
“哪个王子新?”
“还能是哪个王子新,当然是格物院院判嘉远侯王子新了。”
“是他!当初我带着儿子去格物院报名的时候格物院说是招满了。这次嘉远侯办书院咱们可是有机会了。”
“你要让你儿子跟奴隶一起读书?”
“跟奴隶一起读书?这是怎么个说法?”
“你知道嘉远侯为什么要办书院吗?”
“愿闻其详。”
“前些日子嘉远侯从牙侩那里买了几百个奴隶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这件事整个长安恐怕没人不知道吧,四百多个奴隶,足足花了一万多贯呢!”
“嘉远侯办书院就是用来安置那些奴隶的……”
这样的议论充斥着长安的大街小巷。
一品书院,这是王翔给书院起物院的旁边。那附近正好是一片隶属朝廷的荒地,王翔厚着脸皮跟李二讨了过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李二居然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连原先打算用钱买地的计划都用不着了。
光听书院的名字就有一种高大上的感觉,建造书院的事情由李淳风负责加上王翔又不在意花钱书院自然建得宽敞大气,可是书院的第一批学生却是三百多个奴隶。
在别人的眼中确实非常怪异,不过在王翔的眼里这些孩子不是奴隶,他也不需要奴隶。
古时候想要摆脱奴籍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是奴隶的主家也没有权利给自己的奴隶去除奴籍,除非主家愿意花费一大笔钱到官府办理文书。而奴隶是主家的资产,主家有什么理由另外花费一大笔钱只是为了放弃自己的资产呢。
王翔没有帮他们去除奴籍不是他舍不得这笔钱,而是这次的人数太多了,奴隶在封建社会属于一种资产,若是一下子帮这么多奴隶去除奴籍太过惊世骇俗,深层次说就是挑衅封建社会的利益制度,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再者,就算他们带着奴籍只要自己不把他们当成奴隶就行了,等到合适的时候,等到他们成长起来的时候。把去除奴籍当成一种奖励,或许这才是一个更好的办法,就算现在帮他们去除了奴籍,他们和奴隶又有多大的区别?只有灵魂不是奴隶了才能真正的摆脱奴籍。
这些孩子有想过自己能帮王翔做什么事情。一个奴隶能为主家做的事情他们都有想过,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王翔让他们做的事情是念书。
念书……
很陌生,陌生到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念书,不要说他们了,就是寻常的百姓又有多少人家的孩子能够进书院念书呢。
进一品书院的前一天,有人带着他们洗漱打扮。每人还发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此时的他们看起来就跟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怯懦和迷茫,不过比起刚从牙侩手里买回来的那会儿要好了太多,那时候的他们真的是奴隶。
一品书院还没建好的时候王翔就去了几趟玲珑书店,杜洪雕刻的单字版还没有完成,不过常用的字已经雕刻了不少,王翔便让他先印刷了一批删改版的《三字经》,《论语》也印刷了数百册,以作那些孩子的启蒙读物。
印刷书籍用的纸都是格物院产的新纸,字迹清晰端正,印刷出来的书籍比起市场上流通的书籍好上许多,这也让欣怡对王翔之前说的印刷书籍的买卖充满了信心。
就在王翔忙着一品书院的事情的时候李二也没有闲着,秘密派遣了很多心腹前往洛阳,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