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的心气忽然泄了。
他看着对面这个年轻男人的面容,心里泛起止不住的疑惑,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当年在初成宗师时,他确实是同李克修交过手,毕竟李克修声名在外,一直号称是华夏两大神剑之一。
只是,交手情况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各占千秋”,而是一边倒。那一场比武可谓是影响深远,间接导致自己远走海外。
后来功力日益深厚,庞玉每每在夜里对剑遐想再与李克修交手会不会好些,但总是会得到令自己沮丧的答案——李克修的剑法与功力在自己之上!
庭院里忽然安静下来,一旁观战的周天一心里暗笑不已,他喜欢看到这种大人物震惊的场面。
就在这时,庞玉身上的气势忽然昂扬起来,“来!请指教!”
这一刻,他把何邦维当成了那个压在心底成为梦魇的对手。
周天一的笑意还未完全敛去,就见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这一式当如霹雳穿云。
只在场边观战,周天一霎那间就觉整个人的心肝脾肺肾皆要被斩开。
可是何邦维就如同深不可测的大洋,霹雳电光直入汪洋,杳无音信。
一招过后,庭院里就安静下来。
庞玉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的长剑竟然被何邦维用手指给……夹住了。
不偏不倚,不轻不重,何邦维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了这一式快剑。
庞玉咬咬牙,摇摇头,瞬间收了右手的力气。
何邦维见他已经没有战意便松开右手,有些遗憾,这个宗师的持久力差了点。
“李克修当真死的不亏。”高手过招不是需要大战三百回合,往往只在几招之间就能窥出高低。
庞玉刚刚那一剑已是集中了自己全部的心神、把对昆仑神剑李克修的种种忌惮全部劈出;可是,这一剑的结果却是何邦维安然无恙且夹住自己宝剑。
何邦维有点叹气:“你这一剑还差点味道。”
没有接话,庞玉这会正是心驰动摇之际,他实在没有说话的兴致。
握着手里的长剑在庭院里怔怔站了一会,庞玉才回过神来,他的表情重新平静下来,对着两位客人何邦维与周一天说道:“里面请。”
他所住的地方是一个庄园,有大大的庭院与典雅的布局。
庞玉在前面走,周天一与何邦维落在后面。
“何宗师,你这身功夫到底是怎么练的?”周天一的面色有点激动,“有人赢过你么?”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不过何邦维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着他笑了笑。
周天一的这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心里如同长了草一般,百般不得安宁。
三人穿过庭院进入摆放着各种古董样件的客厅。
“坐吧。”庞玉一摆手,还是没什么说话的兴致,但随即就有仆人走过来给三位倒上茶水。
茶叶在热水中舒展,散发出清雅的香味。
庞玉手里还握着长剑没有松开,但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斗志。
按理说,他历尽艰辛成为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宗师,心理素质理应无比强大。
可是今天先是得知一直是心里梦魇的李克修死去的消息,然后知道对面这个男人正是一手弄死他的罪魁祸首,最后全力挥出来的一剑竟然被对方轻描淡写的空手接住。
这一件件的事情夹杂在一起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有些恍惚,隐约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世界。
不过宗师毕竟是宗师,见识、经历都不是常人能比,庞玉慢慢调整心情,喝了几口浓茶,终是开口。
“何宗师好功夫,自愧不如。”一开口,他就把自己放在低处的位置。
庞玉本想拿这句话开口打开话题,可随即见到何邦维毫不谦虚、毫不客气的一点头,他又有点不知怎么往下说了。
半晌,憋出一句,“以后还要承蒙何宗师多多指点。”这一句摆的位置更低了。
何邦维继续点头:“好说好说。”
一旁的周天一简直就要捂脸了,他觉得对面这个庞玉宗师是不是快要翻脸了?
许是揣摩、适应了何邦维的风格,庞玉这次继续把话聊了下去,“何宗师现在在海参崴?”
“不错。”何邦维回答。
“海参崴哪里能盛下何宗师,莫斯科可是有偌大的市场与庞大的华人,海参崴那边大概也就几万人吧?”庞玉知道海参崴那里华人数量不算多。
“我觉得还可以。”何邦维的“觉得”是乔思的意思,他之前问过乔乔,她觉得海参崴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既不太过显眼,也不很是落后,反正论宜居、论气候,俄国境内都挺冷的。
庞玉脸上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意,虽然是归于同一战线,但莫斯科这座城市里的宗师自然是越少越好,他用遗憾的语气说道,“那可惜了。不过随时欢迎何宗师前来莫斯科,在这里,你能得到我们华人团体最诚恳的招待。”
说到华人团体,何邦维想起之后还有个正式的盟会,他问道,“后面那个盟会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
庞玉稍稍正色,先是让仆人把手里的长剑送回房间,然后给何邦维续了续茶水。
“相比较我们国术圈的盟会,华人圈更高端、也更杂乱些。每一次盟会的成员在下次盟会时都可以推荐、携带一名新人前来参加。”庞玉解释了下盟会的规则。
何邦维笑道:“那王师推荐我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