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馆一家。
这日正午,杜太太特意设宴邀请了陆二姨太太母女,装潢华丽、海派风格设计的饭厅,杜府下人一道道传着私房菜,忙得不亦乐乎。
陆幼薇含情脉脉地偷瞄着大理石圆桌对面的杜佑良,珠光宝气,名媛气派。
杜佑良回避着陆幼薇热辣的目光,坐立不安得等着父亲开席。
宾主坐定,佣人一一斟上红酒,杜老爷举杯高兴道:
“今日,贵客临门,鄙人荣幸之至!来,让我们为我们缔结的友谊共同举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落座后,佣人一一续酒。
杜太太见儿子没精打采,悄声提醒儿子道:
“佑良,你是晚辈,应该谢酒。你替你父亲,向尹伯母、尹小姐敬酒。“
杜佑良斟满酒,起身敬陆二姨太道:
“伯母,佑良敬您!”
说罢,端起高脚杯,一杯一饮而尽,再倒一杯,一咕噜喝下,又倒第三杯,也是一气喝下。
“好,好酒量!大丈夫气!”
陆二姨太喜笑颜开,对眼前风度不凡的准女婿人选看得称心如意。
“敬酒不主动,让伯母见笑,我再罚酒一杯!”说完又是满满一高脚杯灌下。
杜老爷夫妇看着儿子超常发挥,心底窃喜。却见杜佑良又斟满杯子,迈步到陆幼薇座前,脸上挂着自嘲,碰着她的杯子挑衅道:
“承蒙小姐错爱,小生自觉狗尾续貂,自惭形秽。若不嫌弃,我们一醉方休!”
陆二姨太母女目瞪口呆得望着,一时不知所措。
“佑良!不许胡闹!”杜太太连忙制止道。
“来,来,陆二太太,幼薇小姐,吃菜!”杜老爷陪着笑脸解着围。
“管家,少爷醉了,扶少爷回房!”杜太太明白儿子的雕虫小技,怕他又丢丑,赶紧让他闪。
“少爷,你慢点,怎么喝这么多?”老管家力不从心得架着身高1米8的少爷,气喘吁吁的走着。
杜佑良熏着眼,佯装醉意,内心长舒了一口气,他这种见面躲、坐下溜的招数,实际上已经暗示对她无感,奈何那陆幼薇皮糙肉厚,你再捉弄她,她都气定神闲。
杜佑良枕着被,呼呼睡去。一觉睡到晚饭时间,杜太太差佣人来房里叫饭。
饭厅里,灯火辉煌,杜老爷正襟危坐,板着脸吃饭。佣人在一旁添着海参汤。
杜佑良漫不经心得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杜太太关切道:
“叫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泡椒顺风,你尝尝。”
“哼!幸亏人家陆二太太母女气度大,否则杜家的颜面都给你扫尽啦!”
“老爷,不要再责怪啦。佑良,赶紧给你父亲认个错。”
“爸,现在是民国,婚姻自主,您不能包办!”
杜老爷一听,气得把碗筷重重一推,破口骂道:
“混账!现在还轮不到你自己作主!那些新派家庭我不管,在我们杜府,你就要遵守父母之命!”
杜太太她咂了一口茶,饶有深意地说道:
“佑良!妈就跟你明说吧,我们的洋行生意指着陆会长罩着,他的宝贝千金,不论样貌,还是才情,也配得上我们杜府,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你自己好好思量!”
杜佑良食之无味得咽下最后一口参汤,推开餐椅,回到书房。他望着窗前一片婆娑的翠竹,思绪陷入一团繁絮。自和沈惊鸿萍水相逢,他的心就被她牵挂,他一直等着她来洋行找他,却始终不见那一抹惊鸿影,他甚至去了百乐门舞厅,连续等待几个晚上,都失望而归,她到底去了哪里?她还在上海吗?
翌日一早,陆幼薇重新梳妆,穿上小洋装,去北厢房请安。一早一晚去大妈那边溜个转,是她每日必修的功课。大太太年过五十,福态端详,不问县府后院诸事,虔诚念佛,一切交由二姨太主事,便是陆幼薇的母亲。除了这两房太太,还有三姨太,戏子出身的三姨娘虽然在陆元洪身边得宠,在县府官邸后院却没捞到实质性的好处。
步过一段柳树垂堤的湖上回廊,走到一片竹山掩映的石林,步约二三十步,便在林子尽头看到大太太的北厢房。后面还连着一个小佛堂。
陆幼薇正欲掀帘而入,忽然被身后一个人影截住!她惊吓得往回一看,张嘴骂道:“原来又是你这个猴精,吓姑奶奶一跳!”
被陆幼薇开骂的人是三姨太的宝贝儿子兆南,这是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整天胭脂粉巷游荡,也不能怪他习性放浪,这是他的职业,他的看家碗,除了跟踪偷拍电影明星,挖点隐私新闻骗骗投头条,就是到戏楼茶馆泡泡报着明星梦的漂亮少女。
“二姐,借我点大洋。我最近手头紧巴。”兆南伸手厚着脸皮要道。这家伙能哭能效笑,演把戏是把好手。
陆幼薇嫌恶地打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钞票没有,要饭,管饱。”
“去!你把我当要饭的啦?”
“你有胆别向我开口啊,大少爷富着呢,银钱管够!”
“要是大哥肯菩萨心肠,我还受你这贼精的窝囊气!”
“谁又在背后编排我啊?”陆晋川从房内阔步走出,望着二妹和三弟,冷峭的嘴角掠着一抹和煦的笑,军姿笔挺,英气逼人。一双炯炯的眼神犀利而带着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是他!”
“是她!”
俩人异口同声,互指对方。
“好啦,你们还顽皮。都进屋吧,妈都等急了,就差你们开饭。”
听完老大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