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妤暗暗好笑,她其实知道,玄三儿并不是真的傻,他只是懒得去想而已。每天乐呵呵的,不东想西想,反而更加快乐。爹爹看中的人,哪里又会真的蠢钝呢?
“木仁,我明日一早就走,马匹的事就交给你来办。我留几个人给你帮忙。至于阿木尔,若是你还能如现在一般能控制住他,那就这样吧。若是无法控制,是另外扶持一个人,还是你自己取而代之,你自己看着办吧。”
木仁面色无常地点点头,仿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望无际三大草原,而是草原上一根不起眼的野草。
若不是接到爹爹的亲笔信,被告知阿木尔身边的军师木仁是玄记中人,楼妤是不会相信这个在漠南土生土长的人竟如此得爹爹看重。她不知道将木仁收纳麾下,爹爹是如何做到的,她也不想去询问,只要爹爹说这人可信,她便信。
今日早朝过后,由前朝到后宫,处处弥漫着紧张,宫女内侍个个小心翼翼,低着头匆匆而过。
芙妃坐在罗汉榻上,俏脸僵硬,一手紧紧扣着榻上的小桌桌角,一手握成拳,指尖泛着白,手掌里隐约可见一点纸角。
“娘娘。”随侍在侧的碧姑姑见状,语气里满是担忧。自娘娘看了老爷传来的信,就是这般模样了,也不知信中写了什么,竟让娘娘如此气愤。
胸口剧烈起伏,芙妃猛地扭头看向窗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想见的人。
过了许久许久,芙妃平静下来,将手里的信扔在小桌上,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我爹信上说,今日早朝,皇上一口气发落了三十几名官员,其中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
碧姑姑就算再不懂朝政,在芙妃身边这么多年,也明白这其中厉害了,“怎,怎会如此?”
“说是收受贿赂,还有卖官,”芙妃无力地按着额角,前朝之事,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宫妃本来就力不从心,这些年陆家势力发展壮大,也是依靠她在后宫受宠,虽未居后位,可掌管凤印,且育有一子。她这些年,不知偷偷运了多少金银出去,给兄长和父亲铺路,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助大皇子顺利继位,她能母凭子贵!如今,如今好不容易等大皇子长大,再过两年年,皇帝就要昭示天下立太子,居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那,那老爷可有补救之法?”碧姑姑闻言焦急地询问,她看着大皇子一点一点的长大,虽然,虽然……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也是希望大皇子好的。
“呵,”芙妃冷哼一声,“能有什么补救之法,皇上盛怒之下,言说求情之人同罪论处!”
涂了丹蔻的玉手颤抖地指着小桌上被揉成一团的信,又颓然地放下,言语里透着一丝明显的疲惫:“如今,就只能等这些职位空闲下来,多提拔咱们的人补上空缺。”
碧姑姑闻言轻轻舒了口气:“那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芙妃却叹息一声,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这批人中,有不少人身居高位,能提拔起来顶替他们的人,品级再差,也只会差一级,这是规矩。可是,那个品级的我们的人,不多了。更何况,还有个赵崇裕盯着我们。”
她跟父亲,兄长好不容易在兵部安插进一个侍郎,那个混账!不作大用也就罢了,居然私下收受贿赂!那个蠢材,将她们的精心部署毁于一旦!
要知道,兵部上下铁板一块,她是好不容易才谋到这个位置。不过,芙妃眼眸低垂,看向自己精心描好的丹蔻,勾了勾嘴唇,不过不要紧,姓傅的很快就进京了,到时候她在皇帝耳边好好劝说一番,到时候皇帝金口玉言,她就不相信姓傅的还能抗旨不尊!
啧,她那娇艳的好侄女儿,配姓傅的这武夫的儿子,可是绰绰有余了啊。
不过,看在姓傅的在一群莽夫武将之中,威信极高,且手上多多少少有些兵权的份儿上,她也就只好委屈委屈聘婷了。待他日崇烨大业得成,好好赏赐赏赐她,也算补偿了。
皇帝雷霆之怒,三十多京官,死的死,关的关,流放的流放,朝堂一时人人自省,唯恐处事出错,每个人勤勤恳恳。可即便如此,案件结束后的第三日早朝,一向处变不惊的谢相出声谏言,恳请圣上选拔人才,官员们连着两日连轴转,也没将事务处理完,这么多空位,官员们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谢相这么多年,一直处于中立,皇帝信他同时也明白,三十多人同时被发落,这些人该处理的事务,确实太多太多。也罢,堂堂大庆朝人才济济,尽快填上空缺就是。于是皇帝下了圣旨,着谢相整理近年来各州府县郡官员政绩,按着政绩好坏排好先后,再将名单呈上来。
芙妃在这日这日早朝后,拿着父亲传来的信,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与谢相结亲不成,她恼怒得很,可毕竟谢相一向清明,又不偏不倚。从州府选拔官员,父亲与兄长之前也有猜想,亦做好了完全准备。
无论如何,在这至关重要的两年之内,她们一步都不能踏错。
时间一日日焦灼着过去,这一日,边关重镇军营之外,黄沙高高扬起,疾驰的马蹄重重落在地上,呼啸而来。站在高处巡视的士兵早已经发现这队人,高高扬起手,飞快地打了手势,一级一级传了下去。等到漫天弥漫的尘土之中,隐约能见排头那人的身影之时,军营中已是重重戒备。
傅将军离开军营之前,便做好了万全部署,由左右副将军二人,暂代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