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子佩把楼妤房里敞了一天的窗子合上,把被子铺好,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遗漏的地方,便开门离开。
才一开门,就看见小姐正好走到了门口,手里紧紧捏着一个木盒子,直直朝房里走,都没注意到她俩。
两人相视,又齐齐摆头,小姐怎么了?
楼妤此刻眼里心里全是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哪里注意到替她开门的两个人,径直走向桌子,在桌前坐好,这才轻轻将木盒放在桌上。
缓缓将手放在盒子上,手指轻轻摩挲,浅浅吸了一口气,大拇指搭在木盒暗扣上,稍稍用力一按,盒子应声而开。
楼妤看着盒子里的光华流转,愣住了神。
一把小小的玉剑乖乖躺在盒子里,烛火之下竟晶莹剔透。
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待入手一片微凉,楼妤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将玉剑握在手上。
玉剑小巧玲珑,而剑身光滑无比。楼妤头微垂着,眼睛怔愣着盯着手中喜人的翠色,眼前却是少年满是伤痕的手,心,触动了。
剑身抚摸上去,一寸一寸毫无阻滞,触感全是顺畅柔和,可想而知雕琢它的人花费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
她无法对一个十岁的少年产生爱情,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为一份厚重的心意而感动。
大庆的人与她上一世见过的人比起来,成熟得太早太早。十岁的少年或许还不显,待少年再过上一年、两年,便完全是小大人的模样。
她认识的人当中,赵崇裕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十一、二岁,虽然轮廓不如成年男子那般坚毅,但一举一动已然与上一世二十左右的人无异。
傅琰,楼妤倏地阖上了眼,想要赶走眼前墨色衣裳的少年,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却全部都是那日少年持剑而立的侠气。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待日后相见,我再教她练剑。”
那日清晨,她躲在厚厚的大门之后,听见的便是傅琰说的这一句。
紧紧握着玉剑,楼妤低不可见地叹息一声。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从未忘了曾许过的诺言么?
再睁眼,楼妤眼里居然带上了一丝温柔缱绻。待自己这副身体再长大一些,那时候的傅琰,或许不是俊朗无双,可一定是丰神俊逸、顶天立地地男儿。
唔,仔细回想了许久傅琰的长相,再捏捏自己肉嘟嘟的脸,楼妤突然觉得颇有压力。
傅琰以后怎么可能不俊朗……
泼墨乌发,剑眉微扬,双目熠熠眼神却总是柔和,鼻梁高挺……楼妤有些懊恼,才十岁就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嘟着嘴把剑放回盒子里,转着头寻找放盒子的地方,看了半天,楼妤泄了气一般爬上床,把盒子在枕头边摆好。
看在你双手都受伤了的份上,暂时放枕头旁边,我才没有很喜欢你送的东西呢。
拿起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楼妤转身去了浴房。
枕头旁边,两个盒子并排摆着。
一个盒子里,亮如白昼,是苏爷爷送的黑曜,世上唯一一颗出世的夜明珠。
另一个盒子里,小巧玲珑的玉剑安静地躺着,躺在离枕头最近的地方。
世上,心意最动人。
年三十。
夜,墨色浓。
偌大楼府,灯火通明。
楼老太爷,楼恒一家,楼瑄一家。
小辈们站成一排,乖巧地磕头给长辈们拜年。长辈们乐呵呵张着嘴笑着,忙不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不待孩子们磕下去,就赶紧递了上去。
纵使平日再有嫌隙,今日是团圆夜,除了开心的,什么都不提不想不说。
楼歆苒是第一回在楼府过年,不过一举一动间毫不扭捏。在别人打量她的时候依然嘴角含笑,施施然与之对视。
她姓楼,是楼家堂堂正正的小姐,在自家过年,与自家人相处,为何要觉得别扭?而且,娘特意嘱咐了,在自己家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闯祸了没事儿,有她爹呢!
娘在说这话的时候,爹爹没说话,但却点了头,妹妹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帮腔。
而且,摸了摸胸前的暖意,楼歆苒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有亦离陪着她呢……
年关一过,日子就逝去地飞快。
下人们来来往往不停地朝马车里搬运着东西,楼妤裹得鼓鼓地站在门口,抱着不停拭泪的美人娘亲,笨拙地安慰:“娘亲别哭了,妤儿把姐姐送到绪州就回来,看着姐姐在那边安置好。娘亲别担心了好不好?”
几句话一出,苏萦的泪落得愈发快,楼歆苒窝在娘亲怀里,泪珠直往下掉。好不容易有娘亲疼,可是才短短时间就要分开,相见之日甚至还遥遥无期。
而楼妤,则是在昨日才知道,她与楼歆苒一道去绪州。
她爹说了,绪州很重要,正好趁着送歆苒,她也跟着去走一趟。
于是到了这一天,要去绪州的人变成了楼瑄、楼歆苒与楼妤。
楼妤不停地给娘亲擦眼泪,娘亲舍不得姐姐是正常的,可自己不过去一两个月而已,娘亲怎么也抱着自己哭得这么凶啊?
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马车。玉瑶、子衿子佩、还有楼妤从未见过的四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先后上了两辆马车。
见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楼瑄拥过哭红了脸的妻子,吻了吻额头,拇指拭去脸上的泪,柔声说道:“该走了。萦儿,我会把女儿安排好了再回来,守着家,等我回来。可好?”
苏萦温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