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人脸色渐渐惨白一片。
素娘低声答道:“是,夫人。”恭恭敬敬。
向前走两步,立在跪着的婢子前,素娘开口了:“方翠,年十五,进楼府四年,可对?”
听得素娘问,婢子跪趴着,额头贴地,连声音都因恐惧不停地颤抖:“回,回夫人,是,是的。”
“你进府四年,夫人可曾苛待你?”
“不,不不不,没,没有。”婢子身子斗得愈加厉害了。
“没有苛待你,那你为何不忠?”苏萦指尖抚过膝盖上放着的未绣完的锦缎,淡淡问道。
婢子如遭雷击,睁大双眼,惊恐地看着苏萦,疯狂摇头,“不,夫人,夫人,翠儿没有不忠,夫人,没有,没有。”
呵
苏萦笑出声来。
婢子完全白了一张脸,这样的夫人,好可怕!
苏萦清楚地看到婢子眼里的恐惧,不,还不够。
“没有?”苏萦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若是你没有,在梅园,是谁通知大皇子拦住二皇子的?若是你没有,歆苒住在家里的消息,为何当天就被楼恒知道了?若是你没有,一路跟着老爷去绪州的探子,是如何知道老爷何时出发的?”
苏萦语气未改,带着淡淡疑惑,可看向婢子的双眼,却深不见底。
每问一句,婢子脸上绝望之色便浓上一分,等苏萦问完,婢子已经瘫软在地上,瞪着双眼,湮没了神采。
她连求情的勇气都彻底失去了。
“素娘,赶出府去罢。”苏萦脸上依然淡淡地。
而瘫软在地的婢子听见苏萦只是要赶她出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若狂,果然像那个人说的,苏萦太心软,根本不足为惧!
之前被吓得浑身失了力气,只能被人拖着走,窃喜自己果真活了下来,又暗暗地嘲讽夫人妇人之仁的婢子,忽略了一闪而过的微光。
看着人被拖出去,素娘站在苏萦下首,垂首而待。
“跟着她,一个时辰后把东西取回来。”苏萦拿起膝盖上的锦缎,拈起一缕红线。
素娘领命快速隐去身形,作为玄字二号,隐藏身形自有她的法门。
一个时辰后,一名倒在地上的少女在一条小巷内被发现,生机已断,身上无一点伤口,也无中毒迹象。官府仵作仔细验过,以猝死作结。
素娘冷眼看着仵作验尸,指尖一点光亮闪过。
居然是一根细小的绣花针!
官府结案,素娘回到楼府,苏萦仍坐在榻上,在锦缎上细细绣着花样。
素娘将指尖绣花针双手呈上,苏萦看了一眼:“熔了。”
素娘转身,西阁厨房有一炉炭火,向来是她看着,替夫人小姐熬些滋补的汤羹。那炉火,可不仅仅熬汤羹。
而夫人,从来不是外人以为的夫人。
京师玄记,掌管地字暗杀组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妇人?
只可笑,有些人从来看不清。
京城,一处偏僻的民宅里,人影晃动。
宅子里随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死了?”
“是,属下亲自验的尸。”
“死因。”
“猝死。”
嘭……宅子里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对话者其中一人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猝死?!怎么可能?你查清楚了?”
“属下仔细检查过,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无中毒迹象。”
“那,这么说,果真是猝死了?不是楼府的人下的手?”
“属下去楼府打探过,今日她轮休,她死的地方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属下也未发现她身边有包袱物什,应该只是在回家路上暴毙的。”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很快,一瘦削男子快步从民宅后门出门,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急匆匆离开。
宅子里的人却盯着门口,喃喃道:“猝死?怎么会这么巧,真是,太巧了……”
可是,如果是楼府的人下的手,尸体上不可能差查不出端倪来。更何况,楼府也没有如此能力的人,唯一会武的楼瑄不在京师,那么,恐怕真的是凑巧了。
哼,一个卑贱的婢子而已,死了就死了,这根线断了还有另外无数根线。主子那么看重楼瑄一家,不可能就只安插了人。
主子要办的人,没有能逃得掉的!
片刻之后,风吹过窗子,屋里喃喃自语的人赫然不见了踪影!
绪州。
楼妤与楼歆苒静静坐着,两人对视沉默,偌大的书房里悄然无声。
突然——
“吱,吱吱。”
小团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细细地小胳膊顶开盖子,小团子勾着玉盒镂空的图案,手脚麻利地爬出来,从楼妤腰间挂着的小巧的白玉盒子里跳到楼妤膝盖上,龇牙咧嘴地冲自己主人做了个鬼脸,然后两颗黑豆子眼珠泛着光扑向了楼歆苒。
主人太不贤惠,居然把它挂在腰上这么久,也不知道把它捧出来透透气,怎么会有这么不自觉的主人呢?哎,还是小美人儿最美呀!
躺在楼歆苒软软的胸前,眯着眼蹭了蹭,小团子表示真香……
狠狠瞪了眼小团子,僵硬着身体的两姐妹终于笑了。
楼妤放下心来:“姐姐,今天吓着你了吧?”
楼歆苒端坐着,嘴角扬起,温暖和煦,“恩,一开始是有些惊吓到了,不过后来,爹爹的话,让我冷静了下来。”
“妤儿,我也想要保护你们啊,你们是我最爱的家人。”楼歆苒眼光柔柔。
楼妤眼睛闪了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