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崇烨来时,地上的碎片早已清理干净,芙妃半倚在贵妃榻上,脸上仍有些许薄怒。
露出笑,赵崇烨行至榻前,蹲下,“母妃可还在气恼?”
自己孩子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芙妃的脾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了,嗔怪地拉起赵崇烨,瞟了眼身后立着的宫女,“又是哪个多嘴的学给你听的?来了母妃这里,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扫了榻前矮案上的水果一眼,挑出芙妃最爱的玛瑙葡萄,细细地剥皮递至母妃嘴边,赵崇烨答道:“功课已完成了,午后再去习武。碧姑姑是心疼母妃,才告知烨儿的。碧姑姑说烨儿一来看母妃,母妃就高兴。”
“就她,古灵精怪的。”芙妃拿锦帕拭了拭唇,言语间尽是调笑。
赵崇烨也不接话,手上细细剥着葡萄,嘴角却翘起。
立在榻后的宫女却作了个福,一本正经道:“碧儿谢娘娘夸赞。”
芙妃抚掌而笑,“你瞧瞧你碧姑姑,一点儿亏都不吃。”
赵崇烨与宫女对视一眼,顿时笑开了。
“你们俩呀,尽知道逗我开心。”将嘴边剥好的葡萄推到赵崇烨嘴边,示意他吃下,芙妃笑着按了按眼角。“今日也是气得狠了,没曾想那谢铭竟如此不识抬举!”
“母妃,左相之女半年前定亲,是我们晚了一步,也不能怪左相。想要求得左相之女的人太多,是我们算漏了。”
“你那不争气的表哥都想求她,更遑论其他人!”
“母妃是说泽文表哥?”赵崇烨停了手上动作,有些惊讶地看向芙妃。
“可不就是他。年前就想抬进陈尚书之女做侧室,结果却闹得人家小姐投湖。坏了名声,还痴心妄想娶谢铭的女儿。我的亲兄弟的心如今是愈发大了。”
左相之女,子凭父贵,与之结亲,便是与左相结盟。
虽然与弟弟是一母同胞,早已绑在一条船上,可自己的孩子地位超然,弟弟之子陆泽文算什么东西,敢与烨儿争妻?!
“母妃放宽些心,泽文表哥行事乖张,舅舅怕是希望替表哥择一贤妻好生看着他。整个京师,地位最高、名声最好的小姐,非左相之女莫属。”
拿走赵崇烨手中的葡萄,递给宫女,芙妃认真地擦干净儿子手上的汁液,微微叹了口气,“烨儿,母妃知道你宽厚,不爱与人计较。罢了,总归你舅舅也没能如愿。只是,烨儿,”芙妃担忧地看着眉目俊朗的儿子,“左相势力非凡,失了他这么强大的助力,日后的路难走多了。”
赵崇烨愣了冷,半晌,抬手抚平芙妃紧锁的眉,“左相与何人结亲,可传来消息了吗?”
芙妃摇摇头,“尚未。”
“母妃,崇裕正妻已定,楼三爷无权无势,只一介布衣商人,不足为惧。所以无论左相与何人结亲,于我、于崇裕,都不是助力也不是威胁。更何况,想与左相结盟,除了结亲,一定还有其他法子。母妃别为这些事伤神伤身,不值得。”
芙妃定定地看着儿子轻轻揉着自己的眼角旁的穴位,微微合上眼。她何尝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与赵崇裕是一盘死局,她得护着她的孩子啊!
暖芙宫内母慈子孝,一片温暖和煦。
芙妃纵使心狠,对着怀胎十月的骨肉,却是自幼遍寻名师教导,学问武功都是极好,再加之本身聪慧勤恳,颇得皇帝欢心。如此,芙妃更要替儿子争上一争了。
这厢几人调动数人查探究竟何人定下了谢家之女,那厢谢家左相府内,低沉阴郁却又饱含躁动的气息已经盘旋很久了。
仆从婢子俱是低垂着头急匆匆走着,鸦雀无声。
府内气氛着实诡异。
可实际上,府内所有下人擦肩而过之时,都在眼色示意沟通。
擦肩,使眼色:
“还未找着?”
“没有!”
错身疾走。
配合得那是相当默契。
谢铭站在廊前,眼神极好地看得一清二楚,叉着腰气得够呛。
“吱!吱吱吱!”
楼妤绷着身子呆站着,一动不动。
小团子浑身毛都炸起,手脚口并用趴在楼妤头上一顿乱扯乱啃。
叫你不理我!叫你不跟我玩!叫你不见我!我啃死你!!!
扑哧!
楼妤一脸哀怨地看着憋不住笑出声的楼歆苒,楼歆苒赶忙捂住嘴,连连摆手,不笑了,姐姐不笑了。
楼妤斜眼使劲往上瞟,趴在头顶的小团子探头看了眼楼妤的眼睛,啪嗒一爪子,扯着刘海一跳,好不客气地糊上了楼妤的脸。
楼妤自知理亏,从脸上扒拉下小团子,放在手心捧得与自己眼睛平齐,一脸谄媚地看着它。
不料,却慌了手脚。
发泄完怒气的小团子,眼睛通红,小点点的眼泪扑扑扑地往下掉,鼻子索索嗒嗒地委屈极了。
楼妤这下是真急了,赶紧掏出帕子捏住一个小角小心翼翼地给小团子擦眼泪,可偏偏小团子是真伤心了,眼泪擦了又掉擦了又掉。
楼歆苒也急了,凑过来拿手指轻轻抚摸小团子的小脑袋,小身体,这样亲昵的接触是小团子喜欢极了的。
楼妤心疼得连声道歉,“小团子不哭了哦,不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我任你打任你抓行不行?”
楼歆苒在一旁也帮着哄,一迭声地“不哭了啊,不哭了哦”
小团子抽抽嗒嗒地,边哭边抱着楼妤的手指蹭。从以前的大房子来到现在的大大房子之后,别说跟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