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峰山巅,自毕宇气息一变,以那种许多人气机感应中极为空寂的状态入梦之后,时间就已过去了四十多息。
第五次入梦,四十多息,这本没有什么。
星云阁有极为少数能够坚持到第五香入梦者,大都持续了很久才能破梦而出,时间上,是远远要超过四十多息的。
当然,那些难以破梦,心神无以为继导致强行脱离梦境,遭受重创之人,自是不用多说。
这些人中,有些甚至勉强刚入梦,就被逼出了梦境,心神受创,有些更是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相较而言,毕宇到了目前这种状态,已经数次口鼻渗出了鲜血,面容愈发苍白,却还能苦苦坚持,这已经出乎了太多人的意料。
像毕宇如今这种状况,很明显是在那梦境中已经失利,心神遭受了重创,却仍旧强撑着,这种行为在一些长老看来,孰为不智。
“怎会如此,他怎么这么傻,那些虚幻之境,以他的心境,又怎会看不穿,却为何如此执泥......他到底在面临着什么?”
白绫儿神色已有了焦急,视线多次从毕宇的身上转移,看向了白清川。
她希望看到白清川出手阻止,否则若任由毕宇如此痴迷犯傻下去,很可能会使得毕宇的心神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损伤。
于白绫儿频频投来的目光,白清川又如何没有感应到,只是面对眼下这种状况,他非但没有出手,反而眼神中愈发流露出一丝奇异之色,看向毕宇的目光,虽有一丝遗憾,但更多的则是赞赏。
“至真至诚......说到底,还是追求真实的本性,真实的本心。
我这依照上古宗门所创门道。虽有炼心之效,直指本心本性,让人见性明心,追溯真实。看破虚妄......但在我这弟子的心境面前,终究还是落入了下乘啊......”
白清川暗暗感叹,渐渐的那俊逸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似有些特殊的感悟。让他突然对那即将到来的玄劫更多了些把握。
“古有大国之圣贤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我这弟子,今日却是点醒我一事,当为我一日之师。”
白清川双目明亮,平淡中蕴育一丝光彩,“心,变化莫测,心,无可捉摸。
画一个圆,将人置于其中。希望此人能有自我意识,感受到圆圈之外的世界,从而跳出圆圈......
这本没有错,本意也是出于好的一面......
但圆圈内的世界,莫非就不是世界?
人处于圆圈之内,不动如山,不去想外界之事,就是没有自我意识?就是不遵循本心?
此子,恰恰最是遵循本心,至真至诚......”
旁人。没有白清川这么高的觉悟,更没有那么宽广豁达的胸襟,可自省吾身,可不拘小节。从自己弟子身上学得更深远的知识。
故而旁人,此时看向毕宇的目光,有怜悯,有漠视,有幸灾乐祸,有忧虑焦急。却唯独缺少赞赏。
他们没有欣赏美的眼光?
不是没有,而是类似于知叶障一般,思维上的局限性,导致他们很难体会到毕宇如今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在进行怎样的一种尝试与不屈。
灭虚还实,就是至真至诚了吗?
这也许只是表面,虚幻是散了,人也回归了现实当中,但真诚二字,又岂会如此浅意?
“在我看来,这是逆来顺受,这不是果敢与勇气,这才是真正的逃避和不敢面对!”
身后世界,一片模糊混沌,毕宇双眸漆黑一片,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这光芒,是执着,是迷离,是空洞无物的死寂。
但此时,又蕴含了一股不屈的逆天之意。
“破碎了虚妄,回归了真实,就是至真至诚?就是勇气?
我的心,遵循我的意,我想拜天拜地,天地可承我一拜之力,我若不想拜天拜地,天地可能令我屈服?”
毕宇一头黑发飞散,脚步执着的前行,不去回头看一眼,不顾那心脏的绞痛已经反映在了这梦中世界,已经让处于梦中的他,七窍都开始流血。
这血流,不及此刻他的心中之悲,这悲伤的情绪,也难以让忘我心境的状态崩溃。
但他的心力,已在大量的消耗,已不顾一切的消耗,已到了毕宇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的气息都在此时陷入了空明状态,已经进入到了一念天地动的境界,这天地的虚幻之意,更为强烈。
“天地也要被我所逆!我要回去,我要看他们一眼,只为这一眼,只为这遗憾,纵天地,也无法阻我!
虚幻,真实,在我闭眼,世界为虚,在我睁眼,世界为实......
至真至诚,系于我一心。”
毕宇脚步落下,周围大.片大.片的环境崩灭消失,似世界都在崩塌,在毁灭。
但在那遥远的东方,在那连绵山脉的山之北面,那笼罩在一片黑雾当中的魔云窟,始终存在,不曾改变一分,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涣散。
斗转星移,深夜蓦然已至,这梦中世界,时间飞逝如毫无意义的流转。
一轮冷月悬空,前方连绵山脉已出现轮廓。
这一刻,那清冷的月辉落在毕宇的身上,让他眼神中的迷离之意浓郁。
这浓郁的迷离,配着他那双目渗出的血迹,更显得难以言喻的悲。
月辉似银霜,洒在身上,却让此时的毕宇,感到了寒冷,感到了血液都要冻僵的痛。
因在那不远的前方山脉,那记忆中熟悉而难忘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