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的男人仰躺在地上,打翻的酒水浸了他一身,他也一点都不在意,醉醺醺的只顾喃喃自语。
“再喝……喝醉了好啊,一醉解千愁,什么承诺啊,都是狗屁!女人都是狗屁!”
一些围观的人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几声嗤笑。
苏心溏皱着眉头,弯腰去扶他:“你在这里干什么?还喝得这么醉醺醺的!”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男人一脸醉意朦胧地甩开苏心溏的手,干脆伸直双腿坐在地上,用手揉着太阳穴。
“你沒有看到我放在那张钱里面的字条吗?你放我鸽子,就是來这里喝得烂醉?”苏心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男人愣了一下,抬起头來看着苏心溏,瞬间的清醒让他好似想起了什么,指着苏心溏说:“是你……是你放的那张字条?原來就是你想整我!”男人突然暴跳如雷,凶神恶煞地抓住苏心溏大骂。“为什么要用小美來戏弄我?你也知道我被甩了,想來嘲笑我是不是?是不是她让你來看我的笑话,让你來羞辱我的?是不是?”
男人语无伦次地大吼大叫,把苏心溏的胳膊捏得生疼。苏心溏倒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攒起力气把他推开:“你听清楚了。我沒有时间跟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就不想知道小美为什么要离开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怎样的曾经,让你这样不信任她,只是如果你真的觉得她只是一个水性杨花又势利的女孩子,又何必这么一往情深?小美她也沒必要为你做这一切,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像你这样沒有担当的男人,沒错,我看不起你!”
苏心溏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就抓着伞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她气呼呼地走进了雨里,连伞也沒有打,那些在脸上肆意流淌的水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是觉得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莫名其妙地卷进这件跟她毫无关系的事情里面。
如果不是第一次在电梯门口遇到丁乐美的时候就看到她的病历,让苏心溏心头狠狠地震了一下,或许她不会像现在一样发疯。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做出这一切來努力减轻男孩的痛苦,让苏心溏为她感到心疼,或许她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感到这么无助。如果不是能够感受到那种痛苦……
“你站住!”那个叫青司的男人追了上來,在雨中抓住苏心溏的胳膊。冰凉的雨好像也让他酒醒了不少,追问着苏心溏:“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去医院,到底想干什么?你认识小美,是不是她让你來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苏心溏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看着面前那男人急迫的表情,明明是因为太过在乎才会流露出來的情绪,就算是小美对他说了那些话、做了那些薄情的戏來让他死心之后,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他还是会那么在意。苏心溏想,或许她沒有看错这个男人。只是她已经分不清楚,她到底做得是对,还是错……
反正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就把青司带到了病房门口。在门外,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看着一脸迷茫的青司。
这里是重症监护室,所以青司不明白苏心溏为何要把他带到这里來,或者说是心里面不愿意往答案去想。
这前后一系列的事情,似乎已经让青司明白了什么,他愣愣地站在病房门外,久久地沉默着,不前进,也不后退。从他身上滴落下來的雨水,很快就将他站的那一小块地方打湿了,潮湿的水渍一圈圈地蔓延开來,像是在画地为牢,把他自己困在这里,走不出去。
“如果你有勇气走进去,就会明白一切了。选择权在你手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对小美來说都有不同寻常的意义。而对你,也是一样。所以,你自己想清楚。她知道给不了你幸福,选择了一个人承受。现在,轮到你來选择了。”苏心溏说完这些话,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时间在她和青司之间,好像是凝固不再流动了。泛潮的雨水味道,一点一点地蔓延。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病人该换吊瓶了。”一名小护士笑着招呼了一声,侧着身推门进去了。
苏心溏看见青司的胳膊动了动,抬起來放在了门上。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一下子被提了起來,悬在半空。片刻之后,青司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苏心溏目送着他,门被推开的狭小的缝隙,被青司的背影挡住了视线,苏心溏看不到躺在病床上的小美是怎样的反应,却听见里面传來了哭声。
青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趴在床沿上抓着小美的手失声痛哭。
小护士摇头叹气地走了出來,或许是因为才进医院工作不久,还沒有其他人那么看管生死,脸上多少带了些不忍的神情。
苏心溏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青司跟小美哭作一团。陷在病床里的女孩,已经比初见那时消瘦得更多,苏心溏甚至觉得比早上过來看的时候还要憔悴了。可是因为青司的出现,小美满溢泪水的眼里,多了一分平日里沒有的光彩。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青司哭泣着念叨。
小美也哭得累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只是,有了青司在身边,她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恐惧和不安。或许,她终于做了一个好梦。
苏心溏走进病房里面,站在青司身后。
“小美她……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才会假装薄情。你现在知道了。”
“傻瓜。她就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