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凄清的灯光,就像墙壁的颜色一样惨白,颇为豪华的装饰,却好像都失去了光彩,如同阳台上已经枯萎了的盆栽。
朔风吹过来,枯叶打着卷儿飘落,沉默跌碎在女人**的脚边。
“阿涛,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还有我们的宝宝?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为什么要丢下我们母子……阿涛,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我不许你食言。天涯海角,我都会追上你的,你跑不掉。等我,等着我……”
女人喃喃地说着,紧握着手里的相框。照片上,一男一女笑得正甜,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却稍纵即逝。噩耗打碎了所有美好的梦,将她从最幸福的国度拉入无间地狱。
“叮咚。叮咚。”
门铃反复响着,女人却头也不回地走向阳台的围栏。
二十八楼的风鼓噪着,像战场上拼搏的士兵一样呐喊,却听不清它在说着什么。她听不到,男人在她跟前张开双臂企图拦住她的脚步时的哀求声和哭喊声,也看不到,那流着血泪的破碎面庞。
他的女人和孩子,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他却无法阻止,无法保护他们!
“叮咚。叮咚。”
门铃好像也着急起来,很快就演变成一阵阵粗暴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苏心溏边敲边喊,心内慢慢焦急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升腾。
“开门!有人吗?快开门啊!”刘建业也上前帮忙敲门,“咚咚”的声响,连隔壁家都将门开了一条缝来查看情况。其实刘建业心里还有些没底,他虽然跟着苏心溏来了,但现下还不能证明苏心溏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若不是爱子心切,他也不会跟着一个陌生女人来到这样的陌生小区,像个疯子一样地敲别人的门。
“糟了!”苏心溏忽然大叫一声,让刘建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苏心溏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刘涛,睁大了眼睛,脱口说道:“她想自寻短见?!”
刘建业愣了愣,不知苏心溏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说辞。
苏心溏却来不及跟他解释了,听刘涛所说,情况紧急,救人要紧!她将刘建业推到一边,伸手在密码锁上摁了起来。不消片刻,门锁轻响了一声,苏心溏立马推门而入,根本就没顾及还在愣神的刘建业。
刚刚还在跟他一起敲门,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知道开门的密码了呢?刘建业这样想着,心头越来越疑惑。难不成这丫头真是什么骗子,故意用小涛的事情,将他引到这里来,想害他?
这样的想法浮诸心头,刘建业便开始犹豫要不要跟着进去,而里面很快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
“让我死!别拦着我!你走开啊,让我死!”
赤脚女人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一边用力地蹬着双腿,企图挣脱苏心溏的钳制。
苏心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双臂从后环住女人的腰,拼命地将她往后拽,越远离阳台越好!她拖得实在没有力气了,便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迟疑着跟进来的刘建业,喊道:“快来帮忙救人啊!”
刘建业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帮忙把女人摁住。
“为什么不让我死?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和阿涛一起走吧,不要管我!”女人仍旧是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张小脸被泪水糊得通红。
“你要是死了,刘家就绝后了!你不想把你们俩爱情的结晶留下来吗?这是让刘少爷的生命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啊,那孩子身体里流着他一半的血液啊!”苏心溏激动地劝说着,都不敢大喘气停下来,直到怀里的女人打了个激灵,稍微减小了挣扎的幅度。
似乎是苏心溏说的这些话戳到了女人的软肋,两行清泪寂静无声地划过女人的面庞。她用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低声地啜泣着:“孩子……我们的孩子。阿涛,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孩子。我真傻,我应该为你把孩子生下来的,我要为你们刘家留后……”
“这……真是小涛的孩子?”刘建业指着女人的肚子,颤声问道。
“阿涛……”女人冷静了一些,垂下手,放在那个摔在地上的相框上,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中年轻男人的面庞,又泪如泉涌。但一会儿后她就发现了异样,抬起头来看着苏心溏和刘建业,疑惑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又是怎么进到我家的?为什么要救我?还有,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怀着宝宝?”
一连串的疑问,把刘建业也问得怔住了。
“是刘涛让我来的。房间的密码锁和你的产检结果,也是他告诉我的。其实你在医院检查的时候,他一直都在你身边的。你知不知道,他刚才就在你面前,拦着你的脚步,不让你跳下去?是他求我进来救你。他要你活下去,要你为你们的孩子活下去!”苏心溏抓着女人的手臂厉声说道。
活着的人多半都不知道,“活着”这两个字是多么重要。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却往往只有在失去这个资格的时候才明白,那时一切都晚了。
“阿涛?你、你说什么?他在这里?他一直都在这里?!”女人激动起来,反倒是抓住了苏心溏,双眼睁得老大,直直地看着苏心溏,好像苏心溏不说个所以然出来,她就会像野兽一样将苏心溏撕碎。
“他现在就在你身边,看着你。”苏心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女人身旁的空气――对于刘建业和女人来说,那只是一团空气,但在苏心溏眼里,却是刘涛鲜.血淋漓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