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初五傍晚开始睡觉,直到年初七晌午,楼天籁才堪堪醒来。
望着熟悉的**幔,熟悉的丝被,熟悉的卧室,楼天籁心中激动难抑,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在被窝里翻了个跟斗,扯开嗓门畅快尖叫,“我回家啦!啊啊!我回家啦——”
整个天籁园都被这大嗓门惊动,不消半刻钟,楼天籁的卧室便被众女占满。楼天籁跳下**,挨个儿与众女拥抱。众女七嘴八舌抢着说话,当苏饮雪和白芍扶着唐小婉走近时,便听见楼天籁的房间里沸腾炸窝了。
唐小婉挺着大肚子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屋内众女忙退向两旁,空出中间的一条道来。
望着整个儿完全变形的唐小婉,楼天籁宛如木雕一般,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
唐小婉不满的撇撇嘴,扶着腰走到软榻边坐下,“秀,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认得我了吗?”
楼天籁哭笑不得,“小婉你还是人吗?”
唐小婉狠狠啐了一口,“靠之,怎么说话的呢,你才不是人咧!”
楼天籁憋不住了,笑得蹲在地上,“我是说,小婉你现在像个球!”
唐小婉原本很瘦,小脸不过巴掌大,如今白嫩盈润,模样变了很多,再加上那大得吓人的肚子,若不是身在天籁园,楼天籁绝对认不出来!
“天籁,你睡了两夜一天啦,肚子饿不饿?”苏饮雪笑容温婉素雅,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缓缓走到楼天籁身边。
“好姐姐,我想死你们啦!”楼天籁站起来,一头扎进苏饮雪怀里,“饿,饿死了!”
白芷笑道:“我和饮雪还有红姐姐,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准备了很多美味佳肴,都放在厨房里热着,就等秀睡饱起来吃呢。”
楼天籁咽了咽口水,捂着肚皮道:“回到各位好姐姐们身边的感觉真好啊!”
终于寒暄了好一阵子,白芷才笑吟吟道:“听到秀肚子咕咕叫没?响得跟打鼓似的,可见是饿得慌啦,麦冬、麦芽、白芨,咱们去厨房把饭菜拿过来罢。”
四女说说笑笑,一起离开卧室。
年初八深夜开始下雪,直到年初久中午,大雪仍如缤纷鹅毛,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美丽洁净,让人不忍打搅。
散朝后,楼易之直接回府,没去户部办公。用过午餐,父女俩窝在温暖的屋子里,懒得出门。
蓦地灵光一闪,想起课中的诗句,楼天籁脱口而出道:“忽如**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楼易之赞叹道:“难怪有人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家须女出门一趟,都能出口成章了呀!真是不得了!了不得呀!”
“我很聪明的嘛,作几首诗算什么。”楼天籁是个不害臊的家伙,得了楼易之的夸张,便想将他人的成果,无耻的据为己有。
楼易之点点头,表示认可,微笑说道:“我家须女聪明伶俐,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刚才那句诗作得不错,直教为父刮目相看,不如,须女将整首诗完成罢?”
能记得这么一句纯属意外,哪能回想起整首诗来?楼天籁愁眉苦脸,倒打一耙道:“美人爹说了这么多,把我的灵感打断了,现在没办法完成整篇了。”
楼易之的眉目微微上挑,“哦?这样啊?倒是为父的错啦。”
楼天籁道:“就是美人爹的错。”
楼易之道:“既然是为父的错,那么便由为父,帮天籁完成整篇如何?”
只要不是让她完成,怎样都无所谓,楼天籁道:“好啊。”
楼易之大笑一声,朗声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著。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楼易之的嗓音条件极为完美,整首诗篇朗读下来,楼天籁听得都沉醉了。良久,反应过来之后,楼天籁一下跳了起来,气吼吼道:“美人爹你耍我!”
楼易之感慨道:“恰听你师傅念过一次罢了,世事当真其妙难言啊!”
楼天籁歪着嘴巴哼了一声,复又躺倒在楼易之怀里,感慨道:“美人爹真厉害,听过一次就全部记得,我都默诵了无数遍,也始终记不住。”
楼易之温润笑道:“你师傅说的每一句话,为父都记得。”
楼天籁道:“二十多年了诶,美人爹,就没忘记过吗?”
“忘不了。”将幸伙搂入怀中,楼易之满足叹道:“时间越长久,反而越清晰。”
犹记得初来盛京的那会儿,苏饮雪曾经说过,楼易之这么多年以来,之所以不肯接受别的女子,是因为心中藏了一个人,藏了一段情,铭心刻骨。
时间越长久,反而越清晰。楼天籁忽然明白了,原来这样,便叫做刻骨铭心。
苏丹红一片痴心,注定是没有机会了。幸好苏丹红聪慧,心思玲珑,从不愿强求。
苏丹红温柔的说:“虽然我和楼大人做不成夫妻,但能做一辈子朋友也很好啊。长相厮守的方式,有许多种,并非只是同**共枕。”对于苏丹红而言,她的生命中,有楼易之出现过,便是最美好的事。
楼天籁眼眶酸酸的,涩涩的。
天下有**诸多,终成眷属,的又有几个?
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