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乃荒蛮之地,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被杀,酒楼里的人见怪不怪,瞧了一会儿热闹,转过身继续吃饭。
“天籁!”
“秀!”
苏丹红和唐小婉冲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她。
楼天籁摇椅晃,推开二人,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崩溃大喊:“啊――”
这一声里,夹杂着恐惧,无助,惊惶……诸多令人心痛的情绪。
若换作是别的地儿,刚上演一出杀人戏码,酒楼里早该乱成一锅粥,然后四下逃窜人去楼空,偏边城里没有一个正常人,面对着死尸和热乎的鲜血脑浆,众宾客仍能淡定端着碗,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
楼天籁坏事做绝,恶名远扬,边城里无人不知晓。
按理说,她刚杀完人,应该高兴来着,这会儿嚎叫啥呀?疯了?癫了?受打击了?良心发现了?小心脏承受不住了?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唐小婉眸色一冷,从靴子里拔出雪亮匕首,砰地插在桌面上,如狼的目光扫视酒楼一圈,“想要活命的,都给我闭嘴!”
丫鬟的身份,过的却是秀的生活,唐小婉的嚣张狂妄,远播八方。
众人闭嘴,换用眼神交流,刀子凶残又如何?熄灭不了人类八卦的心。
唐小婉蹲跪在地,紧紧抱住楼天籁,在她耳边低声安慰:“秀别怕,别怕,小婉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
娇瘦的身躯不停颤抖,楼天籁忽然抬头,急切的道:“美人爹,小婉,我要美人爹……”
“先生在家呢,咱们回家。”
唐小婉话音未落,楼天籁已飞速冲了出去。
前厅,楼易之正与同僚开会,抬眼,瞥见一抹小身影跑进来。
楼天籁直冲入他的怀里,瘦弱的胳膊缠紧他的腰,小猫似的发出一声呜鸣,“美人爹。”
怀里小人儿抖得厉害,楼易之不由心中一惊,“天籁,怎么啦?”
楼天籁只抱着他,不吱声。
楼易之捧起她的脸,一瞧之下,心疼得不行。
那双明亮调皮的,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此刻赤红如染血,一颗泪珠坠在眼角,宛若泣血。
楼易之单臂抱起女儿,转身走向内院,只说了一句改日再谈,就这么将一干同僚丢在那儿。
有人觉得莫名其妙,有人不禁摇头叹息,楼大人**女儿,**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不过是一个从城外乱葬岗里捡回来的小娃,何至于当成珍宝?
楼易之心中有一个结,二十个多年过去了,仍然解不开,化不了,他们哪里明白?就连楼天籁,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方晓得美人爹对她的**爱里,夹杂了些许特殊原因。
泪珠一颗颗滚落,砸在他的颈项间,却疼在了心尖儿上,楼易之把她放在院中石桌上,轻拂她脸颊泪水。
“美人爹,你会不会不要我?”楼天籁小手攥紧了一截暗红衣袍,仰头望着他,目光柔软可怜,一碰即碎。
唐小婉奔入院中,远远站在一旁,楼易之正想用眼神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