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谢谢你三婆,我先走了。”
时年强忍住屈辱的泪,攥紧燕窝,抹头就朝外走。
郭正梅却还觉不够,拨电话找向远。
“阿远,快来看看你娶回家来的人你再不来,我就会被她气死了”
后面还说了什么,时年不想听,自顾扑出门去。
燕窝,还有该死的汤燕卿,她今天是跟“燕”犯了什么冲
她踩下油门,一路飙到“深谷”。
虽然是精神病院,却有这样一个空旷宁静的名字;硬件设施也衬得起这个名字,坐落在小小安静山谷之中,风景如画。
不管怎样,向家的确给妈找了这样一家出色的疗养院,且每年为此支付大笔金钱想到这里,时年缓缓心平气和下来。
对着车镜擦干眼泪,她努力扬起笑脸,走进病房去,柔声道:“许心箴女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病房里有一扇大大的窗,采光良好。墙壁刷成叫人柔软的淡粉色,妈就那么坐在阳光里,面上笑容恬淡。听见她说话,缓缓转头来,宁静地朝她微笑。
时年便抽了抽鼻子,连忙走过去,大大张开手臂,将妈抱进怀里。
许心箴安静地笑,像个忻娘:“你怎么才来看我呀我等过了春,又等过了夏”
时年狠狠闭住眼睛。妈又回到她自己那个小世界里去了,忘了她五天前刚刚来看过她。
一旁的护工刘太心疼地冲时年示意,时年摇了摇头,以示她没事。
她将手里的盒子举起来,送到妈眼前去:“妈,我买到了甑儿糕啊。想不想吃真没想到现在的华人越发神通广大,连这甑儿糕都能带到这边来卖。”
妈出生在天津,记忆里总忘不掉那滋滋儿窜着气儿的甑儿糕。时常跟时年提了,说“门口大道就有卖的呀,老张爷爷的,那么近,你怎么都不给我买”
妈是忘了,他们此时已不在中国,更不在她的故乡,而是远渡重洋,来了这陌生的国度。
时年小心托住蛋皮盘,看妈小心捏起小小的甑儿糕送进嘴里,一脸的满足。时年便笑:“好吃的话,就再吃呀,都吃光了才好呢。怎么停住了”
许心箴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念念,我要留给你爸爸。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爸爸
时年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妈妈忘了,爸爸已经永远再回不来。
时年忍住难过,轻声哄劝:“一会儿就回来了。这甑儿糕您先都吃了吧,等爸回来我再给他买。糯米面儿凉了就硬了,该不好吃了。”
许心箴却坚持摇头:“你说你爸,为了办案子就又把咱们娘俩抛在脑后了,加班这么久,电话都不打来一个。”
时年只能死死攥紧指尖,不想叫妈看出来。
许心箴呆愣了许久,猛地转头向时年看过来,突然一声尖叫:“念念,我的念念啊你们都放开我的念念,放开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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