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凡柔也没有欣赏这难得的景致,只一会望望那公子,一会看看程雪嫣,不住的摇头暗笑,终于有一声没忍住溜了出来。
程雪嫣一偏头,又撞上那男子的目光,好心情顿时掉进这满地的积水中。
她从栏杆上站起身,将披风摘下来丢在碧彤怀里,举步便向亭外开动。
天已放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碧彤很有眼色的将那披风交还给韩江渚,屈膝道谢,抬眸之际只见那人方正的下巴,人家那眼睛正追着自家姑娘的背影。
她突然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程雪嫣走得飞快,到了亭边又停住了。
外面只是水,马车距离这边虽不到三尺,可她也不能一步迈上去吧。
着急间,身后似刮来一阵风,未及回头便见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越到她前面去,缁色高靴竟是毫不顾忌的踏入水中,慌得那下人急忙赶上来:“爷小心,让小的来……”
韩江渚哪用他动手,只牵了那马车往这边移了几步,让车厢正好靠在亭边。
车夫忙赶上前连连称谢,他却好像听不到般,只笑微微的看着程雪嫣。
他一袭黑袍,长身玉立在山清水秀中,丰姿朗朗,不能不说是极其英俊的。可是……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程雪嫣暗骂,却十分“领情”的一步跨上车,将秋香色团福锦帘使劲一摔……看着点,我不是好惹的!
汤凡柔有些过意不去的欠了欠身,道了谢,然后上了车……
不过她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问这位公子的来头,也不知该不该报一下程府家门。
迟疑间,马车已缓缓开动。
水声泠泠,鸟声啁啾,端的是一幅雨后美景,可是终于逃离了那恶魔本应轻松的心情却是愈发压抑,后背时而凉飕飕,时而**辣。
她即便不回头,也知道他一定站在原地向这边看过来,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似曾相识……
却也不想再翻旧事,精神一旦松懈下来,顿觉万分疲惫。她靠在车厢,眼沉沉的张合两下,意识便开始模糊。
“雪嫣……”
朦胧中听到有人唤她,睁开眼睛,却是汤凡柔,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看着她。
“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二娘,有话但说无妨。”
“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程雪嫣眨眨眼,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为难。
今后……凌肃,你在忙什么?
“你也知道,程府虽然大,有些消息却是不过夜的,我听说夫人叫了你去……”汤凡柔小心的措着辞:“其实有些事不必置气,自己的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程雪嫣垂下眼帘。
同样的意思,可是经汤凡柔表达出来听着就顺耳,其实细想下,杜觅珍是不是也并非只是从个人利益出发,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为她着想的心思呢?
“的确,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可是如果有好的机会千万别错过,女人……总归要找个依靠的。你还年轻,又漂亮,只这样蹉跎下去太可惜了。府里……你也知道的,早些出去,也省心……”
汤凡柔不再说话,程雪嫣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沉默片刻,汤凡柔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雪瑶也要及笄了……”
程雪嫣精神一振,再过十天,是程雪瑶的生辰,她就要满十五岁了,在这个时空便意味着女子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
原本成年礼在古代就极受重视,而如今即将成年的是程府的三姑娘杜觅珍的大千金,那排场……
她随即痛苦的蹙起眉头,又要浪费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