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他从水底钻出来,大口喘息着。
她的脸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摆在檀木桌角的黄蜡嘘。
“咕咕咕……”
水面泛起涟漪,“三闲”二字浮出水面,却是那嘘。
嘘转了两圈,发现木桶中并无甚好玩的,便竭力游到与自己共浴的男人身边,不停的拿爪子搔弄他的前胸。
顾浩轩抓起它,举到眼前,它便抻着脖子四肢发力的拼命划拉。
放它在澡桶中继续游玩,却拿巾子蒙住脸,头枕在桶边。
嘘不肯消停,继续在他胸前拨拉,意图引起他的注意。他看也不看的捉它起来直接放在胸上。嘘转了一圈,终于满足,四肢伸展的趴在上面休息。
它真乖,就像……
……她往后一退,正撞在她胸口。似乎来不及思考,他便毫不犹豫的护住她……
那一刻只有一瞬,却又似漫长,他拥着她娇柔战栗的身子,她像只受惊的小猫伏在他胸前,乖巧又安静……
他从未发现,这身子抱起来竟是如此的舒服,竟一时不放开……
“哗……”
再次埋身水中。
怎么搞的,泡了这么久的冷水,怎么浑身还跟火烧似的?不仅是身子,还有脑子,还有心……每一处都热滚滚的,令人坐卧不安。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声响,好像是谁的衣裳在摩挲着门板。
“谁?小喜吗?”
他准备让小喜再换一桶冷水,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外面的人回应。
“是谁?谁在外面?”
门板的摩挲声停了停,过了一会,传来一声怯怯的回答:“是我……”
“念桃?”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有什么事吗?”
“我见爷的房间这么晚了还亮着灯,想是有什么事,过来看看……”
说着,似是愈推门进来。
他蹭的从水里站起,也不顾毫无防备的嘘一通翻转“咕咚”落水,只摘了那搭在六扇“八骏”屏风上的月色长袖中衣裹在身上。
“我这边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身子不便,还是早点休息吧。”
后面这半句似很是感人,门外竟响起了低低的啜泣。
顾浩轩甚是心烦:“快回去吧,我要睡了。”
言毕迅速熄了灯,躺在**上。
但见那映在菱形格子窗上的女人头隐隐的停了一会,便消失了。
心中不禁怒火翻腾,都是她,若不是她,念桃怎么会……
可是怨气转眼就散了,她从漆黑中浮出。
暗夜像烟气般在她身旁飘渺退散,只余淡月清辉笼着她,仿若幻境仙子,只见她浅笑吟吟,载歌载舞,模样调皮又可爱。
“一边饮,一边唱,天色将明话悠长。酒儿越喝心越慌,他为何不懂我心中想呀,心中想。说者有意听者痴,从来笨蛋活得长……”
唇角不觉衔上一丝笑意,竟轻声哼了起来。
“不想明日是与非,今夜与你醉一场,醉一场……”
转而叹了口气,今日一醉,何日再聚呢?
再叹,可能再无相聚之日了吧,因为江渚……江渚就要带她走了,即便不走,她也是……
懊恼的翻了个身,她俏皮的样子又蹦到眼前……鼓起腮帮,用力的吹了口气……水花四溅……
不禁笑出了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也有如此调皮的时候,记忆中的她木木的脸上无一丝表情,无论立还是坐,就像是一幅画,美则美,却是了无生气,而今……
是因为失忆吗?
如此,失忆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他喜欢看她有说有笑的样子,喜欢她开心便是开心,生气便是生气的明了,喜欢她的生机勃勃,喜欢她的聪明机灵,喜欢她眼波流转间的每一丝微妙,喜欢她……
什么?他……喜欢她……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仿佛心底压着一件遗忘了许久的箱子,如今无意打开了盖子,却被里面的宝物晃花了眼。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是江渚的心上人,江渚是他的好兄弟,他怎么可以……他有这种念头简直是……**不如!
猛的拿被子盖住头,她却执着的钻进来对她笑;死命拿枕头压住脑袋,她也跟着转了个身,若有所思的看他;他捂住耳朵,却听她唱“与有**做快乐事,管它是劫是缘……”
完了,他着魔了!
他投降了,掀开被子坐起身……
“谁?”
**前突然多了个人。
那人瑟缩一下:“是我……”
“念桃?你不是走了吗?”
“我听爷房里有动静,就进来看看。爷,你是不是睡不着啊?要不念桃给您……”
“不用不用!”
他跳下**,急点了那风灯,坐在太师椅上,警惕对她。
时已深秋,夜间风凉,念桃却穿着一件单薄的水漾红绉纱寝衣出现在他房里,那领口开得极低,隐隐露出玫红色肚兜的绣花边。
此举太明白不过了,他冷笑一声。
“爷,”念桃难过极了,状如花瓣的脸颊不停的抽搐:“爷就是看我不顺眼,也要顾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顾家的骨血……”
她摸着肚子。
那肚子在宽大的寝衣下微微隆起,算来已经是快七个月了。
顾浩轩一看她那肚子就有气,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千想万想竟没想到……
“爷,孩子就要出世了,好歹给想个名字……”念桃吸了吸鼻子,往他跟前凑了凑。
“有爹在,这名字也轮不到我来取……”
“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