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啐了一口,拿鞋底狠狠碾了碾,丝毫不顾及程仓翼射来的足以将她碎尸万段的目光。
“若真有此事,不如去把傅先生叫来对质,也好治她的罪……”
一直沉默不语的汤凡柔开了口。
程雪嫣先是一喜,转而是更深的恐惧,汤凡柔此举或许是善意,却极有可能将绮彤推向万劫不复。
只一会工夫,傅远山便捧着肚子气喘吁吁的来了。他的目光刚触及到这边,她便厌恶的别过头去。
“远山啊,听说绮彤**了你,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你说嘛……”
杜影姿立刻上前勾住他的胳膊,原本尖细的嗓音勒得更细,还七转八绕。
“这……”傅远山咳了两声,扫了扫众人的脸色,又在程雪嫣脸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个说出来不大好吧?”
“怕什么?脚正不怕鞋歪,你说嘛,你说嘛……”杜影姿几乎要把相公的膀子摇下来了。
“咳,是这么回事,”傅远山目光闪烁:“昨天下午,我闲来无事便去园子里走走。这……你也是知道的……”
他低头深深的看了杜影姿一眼,杜影姿立刻想起了昨日之事,不觉两颊绯红,双目泛水。
“然后我就看到绮彤在园子里。我想她虽是个丫鬟,可是孤男寡女……这非亲非故的,同处在一个园子里也是不妥。我正要避开,她却叫住我,说身子不舒服。我就过去看了看……我也是好心,可是……”
他“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杜影姿立刻冲到门前,对着里面就是一通恶骂。唾沫横飞中,“贱人”这词还算是好听的。
程雪嫣对那“受害者”怒目而视,他却异常无辜无邪的冲她笑了笑,那笑容竟是腼腆如情窦初开的少年。
“滋啦……”
混乱中,没有人听到这一声轻响。
程雪嫣将撕碎的帕子攥在手中,深深的吸了口气。
终于,连杜觅珍也听不下去了:“影姿,这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她已是不要个脸面,你怎么还要同她一般见识?”
杜影姿方恨恨的啐了两口,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星子,仍旧嘟嘟囔囔的发狠。
“还不止这些,”幼翠见战事稍歇,心有不甘,她是打定主意要将绮彤踩死在脚下的,于是继续说道:“绮彤常叹自己是秀的身子丫鬟的命,只可惜生错了人家,若也像姑娘们有双有头有脸的爹娘,怕现在也能捞个诰命夫人当当……”
此言一出,杜觅珍的脸已是铁青,唇角抽搐两下,却只蹦出两声冷笑,恰似冬日寒雷。
“姐姐,你瞧瞧,这丫头要上天了!”杜影姿扯直了嗓门叫道:“她竟然敢把自己和姐姐比,也不瞧瞧她命中待‘贱’,做丫头都是抬举她了,居然还有非分之想。我若是姐姐,现在就让她跪在影壁前……”
罚跪,听起来简单,可是程府对于丫头的罚跪,那是要脱了小衣赤条条的跪在正对大门的影壁前以供府内府外的人来回参观的。绮彤本就心灰欲死,如此更是……
程仓翼虽是跪着,眼中却再次泛起血光,定定的看着杜影姿,程雪嫣只担心下一秒他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一下便将她的脖子扭断,可是杜影姿正恨不能将“**”自己男人的绮彤碎尸万段,根本没有发现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程雪嫣飞速的绞尽脑汁想要为绮彤求情,可是眼下这状况竟是紧张得让人不得一丝办法。
“我怎么没有听绮彤说过?”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清亮,循望去,却是妙彤,扶着程雪曼,鹅蛋脸上剑眉倒竖。
“谁都知道,整个府里就你和绮彤关系不佳,你又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她怎么能把如此贴心窝子的话说给你?”
妙彤此言令人茅塞顿开,幼翠涨红了脸:“老爷夫人都在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我只是看不惯人假公济私,落井下石!”妙彤这两个成语用得极妙。
“我说二姑娘,就算丫头不懂规矩,你总该懂的吧,老爷夫人还没有说怎么办,如何就轮得着她多嘴了?”杜影姿撇了撇嘴,似是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程雪曼立刻红了脸,妙彤怒不可遏,却是被她以目示意的拦住了。
“唉,这人和人果真是不一样的,你看夫人**的人,忠心耿耿,直言不讳,有规有矩,你再看看……”杜影姿咂咂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如此露骨的讥讽,如此露骨的挑衅,程雪曼已是双眼盈泪,汤凡柔却仍是笑着,笑容却有些尴尬。
幼翠有人撑腰,自是更加胆大妄为了。
“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是绮彤没有亲自跟我讲,但这府里总有与她相好的,而且妙彤你如此着急,是不是因为你也是知**之一呢?你知情不报,欺瞒主子,和绮彤一样是不敬之罪,当一同论处!”
妙彤气急,可是程雪曼死压着她不让她讲话。
程雪曼的做法也不难理解,现在摆明了是要办绮彤了,就算幼翠在胡说八道,可是她和程仓翼的私情却是真的,也是最难容的,如今谁替她开脱,谁就容易被卷进去,枉添无辜。绮彤,此番真的……在劫难逃!
如此,一时静寂,只听得风声呼呼的卷过树梢,带来的竟是暖意。
“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任由那喧人继续为非作歹祸害程府?那姐姐的颜面何存?姐姐宽宏大量是没错,可是偏偏有人拿姐姐的宽宏大量当软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