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准怀仍旧没吱声,又看了女儿一眼,转身出门。
杜觅珍急忙跟上,却又停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个物件丢到碧彤手中:“给你家姑娘保平安的。”
碧彤转回屋里时交给程雪嫣,程雪嫣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碧彤倒好奇,解了上面的丝带,噗嗤一声笑出来。
“夫人真有意思,明明是二夫人送的,却又不肯讲出来,若不是见了这物件,还真要以为她大发慈悲了呢……”
却原来是一串紫晶手链,薄薄的晶片均雕作桃花模样,细细碎碎,在微弱的烛光中熠熠生辉。
“这是二夫人给姑娘求的利姻缘的符……”
姻缘……
程雪嫣苦笑,是啊,姻缘就要到了,她就要回去了……
不自觉的就去摸一直戴在右腕上的镯子……
镯子呢?
腕上空空的,那只柳叶拧成的镯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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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夜半,爆竹声已连成一片。
火光明暗中,程府辄除旧门神,换了新门神,丫头小子们捂着耳朵又跳又叫。再将新的灶神像安置于神龛上,并敬以酒果点心“接灶”。
年夜饭照例设在璧翠厅,却因了程准怀的冷脸,气氛并不太热烈,就连平日爱说爱笑的小仓鹏也没精打采的,好像就要睡着了。
杜影姿却是个永远也不肯消停的主,乜了眼闷头吃饭的代真,甩出一声轻哼:“代先生这是在我们程府过的第几个年了?我都记不清了呢,难不成明年还要一同吃这团圆饭?这顿饭叫做‘合家欢’,但不知代先生算是程家里的哪一个,竟然不请自到?也就是姐姐姐夫仁慈宽厚,才不同你计较。我说你呀,鱼目混珠也要有个限度!老大不小的人了,这过了年可就又长了一岁了,却还在这蹭吃蹭喝,难怪脸上要敷那么厚的胭脂,我若是你呀……”
代真放下筷子,向程准怀和杜觅珍微福了福身,退了。
杜影姿还没说够呢,张着嘴冲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
以往再难听的话她都能忍着,今天是怎么了?
“哼,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她恨恨的顿了顿筷子,眼珠一扫,又瞧见程仓翼和曲乐瑶了。
程仓翼闷不作声的喝酒,一滴水珠顺着唇角滑落,曲乐瑶便拈了水蓝的帕子替他拭去。
伤风败俗!她狠瞪了一眼,撇了撇嘴,却转向程雪瑶:“雪瑶,清清这丫头可用得称心?”
程雪瑶可以说与她这姨母是心有灵犀,她瞥了眼那对新婚夫妇,自觉很是优雅的一笑:“怎么说呢,蛮貌论灵巧都比不上绮彤……”
曲乐瑶注意到程仓翼拿着盅盏的手抖了抖,桌面立即碎开一片酒花。
“不过好在老实本分,从不想那些有的没的,这点就让人省心……”
“是啊是啊,若说那绮彤的模样真是招人疼呢,难怪男人见了要心动,不过我听说那绮彤在后厨早就磨得没了模样了。”她连连摇头叹惋:“可是男人呢,都是‘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傅远山在一旁碰了碰她的胳膊肘,示意她收敛点,她却立即发作起来:“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新厌旧吗?当初你不也被那小妮子迷了心窍,若是没你这一出,人家没准已经攀了高枝了。你害了人家不说,自己倒不忘填房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