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每当看到仓鹏,我都会在他身上寻找那孩子的影子,我有时还会迷迷糊糊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他真幸福,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在这个世上生活了八年,八年啊!”
她抓住椅背的手在颤抖:“雪嫣,如果有人害了你你却还要对她笑,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所以你杀了他?”程雪嫣看着她那张忍着泪却仍旧笑微微的脸,突然生出一丝恐怖。
“雪嫣,你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还说过‘老天一定不会忍心让二娘受苦的’……看着她那么痛苦的样子,我既高兴又难过,不过她仍旧是幸福的,她能痛快的哭,而我,连泪都掉不出来了……仇恨真不是好东西,即便它消失了,也无法让人快乐起来……”
她看着手中的两串念珠,将一串放到紫檀高几上,人却坐回到**上,捻着光滑圆润的珠子,闭上眼睛念起经来。
自始至终,对于提问她都不置可否,使得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令人生疑。当然,仅凭遗落在望月亭的念珠也证明不了什么,不过难免要借此生出颇多猜测。平心而论,她不希望甚至害怕汤凡柔是杀害小仓鹏的凶手。在她心中,汤凡柔是温柔善良能够忍辱负重的女人,对任何人都亲切友善,若是这样的人也怀着蛇蝎之心,她不知道在偌大的程府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今后要如何看待那一张张笑得如此真切的脸,要如何避免成为下一个莫名死去的人。可如果不是她,小仓鹏又为什么会在除夕之夜攀上堆秀山,虽然他平日也很淘气,可难道真的是只为了贪玩?只是汤凡柔若想对他下手,这八年来怕也有的是机会,为什么偏偏要等到这一刻?而如果在诸多人中找一个对杜觅珍母子有着深仇大恨的,纵观全府,除了她还会有谁呢?可是……
有些问题,似乎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预备答案。
她看着那静置在高几上的金丝楠木念珠,半垂的璎珞在无风的房间中微微抖动。
盼儿送她们出门时,似是欲言又止,她便找了个借口让碧彤先行回嫣然阁,留下盼儿陪她慢慢走。
“大姑娘,你是怀疑夫人害死了蝎子?”盼儿倒是比她的主子痛快多了,可是接下来却又打起了太极:“奴婢不知大姑娘何以对此事如此上心,若是真的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妨从八年前那件事开始查起,亦或者现在去后厨看看每日里给夫人炖的补品中是不是多了一味不该有的麝香?”
盼儿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也丝毫不觉语气有何不敬,只微微向程雪嫣屈了屈膝,转身回去,将程雪嫣一个人丢在雪地里。
心底似是有什么忽的明朗起来,却被灌入胸口的风再次扑灭。
夜寒彻骨,却让人不得半分清醒。
程雪嫣呆怔了片刻,方转身往嫣然阁走去。
浮雪已被踩实,镜子一般铺在脚下,即便旁边有树木房屋,仍让人感觉空旷,竟有些辨不清方向。
不觉间,竟走到一幢院落附近。
此院落周围浮雪堆积,连个脚印都没有。
抬眼望去,但见门上悬着匾额上“紫香居”三个云淡风轻的字在雪光中熠熠生辉。
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