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嫣忽然觉得厌烦,这群女人像在市场买菜似的对她们挑三拣四品头论足,据说不少妃嫔是关雎馆**出来的,难道就**出这等不懂礼貌的家伙?还是自觉自己身份高贵所以才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不过……如果是关雎馆里出来的人怎么会不认得她们?
“哎呀,真是的,要不把菡嫔找来,她不是说自己自小就和歌艺先生相交甚密吗?”
菡嫔?梁沛菡?她怎么觉得这语气中似隐着不屑?
“是啊,要不把奚贵人、宁才人……都找出来,她们一准……”
“何必费那周折?”
这个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清越动听,可是转眼间,一双缁色小马靴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紧接着,一只莹白纤细的手轻轻捏住她的腕,高兴且信心满满道:“一定是她!”
“给馨月公主请安……”
那一直没离开的小太监急忙插了一句。
自打立在这,还没容她们个给皇帝众妃嫔请安的机会,这会得了空,急忙齐齐拜倒。
馨月公主却一把拉起她,亲亲热热的握住她的手,将绛红的小马鞭往跟在身后的小太监身上一丢。
小太监急忙接住收了。
“馨月妹妹……”身后传来一声急唤,是年轻可人一身翠蓝色宫装的兰嫔,似有话说,可是欲言又止。
馨月公主轻哼一声,乜了她一眼,牵着程雪嫣就往前走。
声音开始混乱,有人小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到时去和亲,看你还能神气到哪去?”
馨月公主止着步,目光凌厉的回视一眼,却见那些个花团锦簇的女人或喝茶或赏花,有的同关雎馆的先生小声说话。
唇边现出一丝冷笑,僵硬的转过身子,继续前行。
程雪嫣的手被攥在一只透着冷汗的掌中,木偶似的跟着走,也不知她要把自己带到哪去。
这应该是皇宫里的花园吧,真够大的,走了这么久,那群妃嫔都看不见了,眼前却仍是鲜妍竞放,蜂舞蝶忙,假山青翠,凉亭玲珑,水波潋滟,槛曲楹红。虽是美景,却勾不起好心情,且不说身边这个天之骄女让人难以捉摸心思,就是刚刚……唉,皇帝的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我皇兄可还好?”
她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馨月公主转了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
不愧是天潢贵胄,这馨月公主看去也只十七八岁,容颜瑰丽,且有着平常女子没有的器宇轩昂,真的如中天朗月,光华四射,令人不敢直视,笑容却柔和明媚,亲切动人。
她却是懵住了,不知道公主在问什么,皇兄?皇上?她还没有见过,怎么知道他好还是不好?可也别说,去年秋天在城墙送三军出征时也远远的看过一眼,可是……莫不是她想听听“群众的心声”?
“呃,那个……嗯,皇上英明神武,治下有方,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公主噗嗤一笑。
也幸得这般一笑,否则她真不知要如何继续歌颂赞美下去了,可是她为什么笑呢?
那双晶亮的眼睛笑意微微的看进她的眸子,似乎要从里面发掘出点什么。
她突然感到不安,这种感觉很像是……
看出她的不自在,馨月公主收回目光,负手而立,煞有介事的叹了一口气:“我那皇兄啊……”
这站姿,这神韵,这叹息……她忽的有些恍惚,仿佛看见……
公主蓦地转过身来,狡黠一笑:“是不是总有些事所有人都知道却只有当事人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