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碧彤正坐在狭小却舒适的车厢中……不得不说,碧彤是被她死说活劝的才肯同她一起坐在车里。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回坐马车,正新鲜着呢,便觉车厢发出一阵有规律的震动,屁屁好像坐在沙堆上一般发麻。
此震动愈发剧烈,并伴随着一声急比一声的“驾!”
她撩开窗帘要看动静,却被碧彤眼疾手快的拉回来,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条黑而巨大的东西带着一阵邪风擦面而过。
惊魂未定的顺着飘飞的帘子的空隙望过去,只见一辆大车湮没在烟尘滚滚中,只余一两声鞭响散落耳边。
多亏了碧彤,否则脑袋这工夫恐怕已经像影片里演的那样不翼而飞了。
一时火大,刚刚就应该记下车牌号,然后投诉……
这工夫,震动再次袭来,又一辆大车呼啸而过,那车夫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他们这辆小车“好狗不挡道”。
小车“司机”怒了:“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了?”
鞭子一响,嘹亮一喝,程雪嫣只觉脑袋猛的向后一仰,随后整个人就变成了放在簸箕里的豆子上下左后的颠簸起来。
所幸车厢狭小,车门又锁死了,她和碧彤不过是“砰砰”的两边乱撞。
碧彤死命的护住她,口里喊着:“停车,快停车——”
声音刚一出口便被颠得七零八落,俩人的脑门又正正撞在一起,彻底晕菜。
混乱中只见窗帘横飞,尘土倒灌。
突然,车厢猛的一顿,仿若时间就此停止运转。
她和碧彤姿势极其不雅的堆在车箱底板上,只觉好似腾云驾雾,车顶乱转,耳边乱响。
碧彤先扶着她坐好,拍打她身上的尘土,目光渐次移向她的脸,却是一怔。
她先是不解,不过在看到碧彤那花猫一样的脸时顿时明白了,忍不哈大笑起来。
“姑娘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姑娘先坐好,等我去找那该死的车夫算账!”
碧彤的袖子刚挽起一只,就听见一阵争吵声砸了进来。
撩开帘子一看,只见两个车夫正比比划划相互叫骂,一个说别人超车无德,断子绝孙,一个指责他人口出狂言,生孩子没屁*眼,顺便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都牵出来参与骂战。
旁边还有一布衣打扮的老者,灰头土脸的,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颠来倒去的也不知在指哪个车夫,后来从他迸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是大车突然的急刹车想要拦截后面的小车而后又突然的急加速导致坐在最后面也就是靠门的他直接从车上滚了出来,也幸亏他的**才迫使两车停止较劲转而展开对骂。
因天气渐渐转热,这辆大车便将门拆下,而只以粗布门帘盖之,也难怪那老头会那么顺利的掉下来。此刻,车内人正撩着门帘向这边张望,神色镇定,应是司空见惯了。
战斗升级,两个车夫开始扭打,老者也加入其中讨说法。
程雪嫣这边已是吐了一回,踩棉花般的由碧彤扶着下了车。
两只嘘命很大,不过是从篮子里被颠出来在车厢角落缩成一团,否则今日的放生就成了杀生了。
众人都在关注场中的决斗,没有人注意这两个女子的离去。
“弄成这副样子,可怎么见凌公子?”碧彤比程雪嫣还要心急。
此时,日已西沉,若是回府梳洗换衣肯定是来不及了。虽是男女约会女方迟到乃是天经地义,不过程雪嫣可是从不矫情,况她是再也不敢坐马车了。现在想来,竟有些后悔没有乘坐“私家车”。
二人只得以对方为镜简单整理一番,勉强上路。
其实散步是种不错的活动,看绿柳堤上成行,看百花路边吐艳,空气中渗着股若有如无的甜香,绞成袅袅的烟飞到天边,化作漫天七彩如锦的霞。
心情不觉大好,开始哼歌。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
碧彤便忍不住笑:“姑娘这是在想凌公子呢?”
她脸一红,假意伸手打人,碧彤笑着跑出老远。
这丫头最近被她**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过……是啊,她在想他,也不知他现在在哪等自己。看着身边偶尔走过的成双结对的男女,不免生出一丝怅然。
“姑娘,熙湖就在前面。这个时辰了,不知夫人和姑娘们是否已经回府了。”
碧彤担心的四处张望,却只在湖两岸看见密麻麻的人群。
“姑娘,我们也下去吧,就算碰上夫人也没关系,不是还有这个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竹篮。
“碧彤,今天是浴佛节,我们此行是来放生的,哪来那么多俗念,不怕佛祖怪罪?”程雪嫣摆出一副道貌岸然。
“佛祖也乐得看见世人成双结对,共享安乐。”碧彤机灵以对:“况且碧彤本没有说什么,姑娘是想到哪去了?”
“你这丫头,最近是被**得紧了,看我回去不抽你鞭子……”
真是关心则乱,又被碧彤打败了。
“姑娘刚刚说过今天是浴佛节,要多行善事为宜啊……”
碧彤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纸老虎主子鼓腮生气。她还头回发现主子竟然如此可爱,真是太有趣了!
熙湖如一面巨大的镜子铺在前方,倒影着两岸绿柳,九霄天光。
湖上有拱桥一座,桥洞十一个,皆半圆形,恰恰与湖面倒影合成十一个圆,恰似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