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不是生病了?”

“都、都没有……只是不太方便……”她其实已经编好了一串自己不得脱身的理由,可不知为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觉得在杜浒面前,说谎变成了一件十分艰难之事。

杜浒的眉头舒展了,“没事就好。”朝她招了招手,又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檐角危险。”

奉书蹭着步子,慢慢走到他身边,离他一臂之距时,脑海中忽然掠过此前一些荒诞不经的念头,脸腾的一红,再也不肯走近半步。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有些期待。如果他伸手来拉自己,或者开口让自己再走近一些,自己一定会再走近一些。

可惜杜浒读不出她内心所想,只是像以往每次一样,指着旁边,让她坐。她心中一丝失望一闪而过,听话地坐了。

“出去见了半年的世面,怎么回来倒哑了?我还以为能听你说上一夜呢。”

心里装了太多的新东西,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了。奉书嗫嚅了一阵,忽然道:“师父,你这些日子好不好?你住在哪儿?有没有遇到过危险?你得先跟我说说。”

杜浒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我是户部尚书府里一个看门儿的小吏,暂时还没有人起疑心。唔,包吃包住,放心了吧?

奉书奇道:“户部尚书王积翁?”这名字她在太子府里也听过,“就是那个弃城投降的大汉奸?你、你去那里做什么?”

杜浒看着她,笑而不语,奉书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心想:“我真傻,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忽然想起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银豆子,三四个纯金小环,捧在手里,“你缺不缺钱?这是几个月来蒙古人赏下来的东西,我不得不要,但拿着也没用,请师父替我收了吧。”

杜浒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摇头道:“不用,你自己收着。万一有需要,也好周转。”

奉书固执道:“我在太子府里,也没有用钱的地方。倒是你更有需要。你不收,我就扔掉。”见杜浒仍是不伸手,干脆挪了几步,挨着他肩膀坐了,把一小把金银塞在他手里。指尖碰到他手指根的茧子时,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颤,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杜浒只得笑笑,把金银收了,说:“真是越来越倔了。”

奉书却有些脸红心虚。她才不会告诉杜浒,那金环是当初胡麻殿下随手赏下的,在她身上多留一刻,她就多一刻不自在。要不是看在是纯金的份上,她早就给扔臭水沟里了。最好师父第二天就把它们熔了换钱,花出去。

此时她和杜浒像以前一样并肩而坐,心里才慢慢找回了一点舒适的感觉,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跟他说,自己学会了更多的蒙古话,学会了搭建蒙古包,学会了骑马,还看到了蒙古人的宴饮,看到了他们最优秀的武士摔跤。杜浒只是静静听着,不时向她询问一些不解之处。她心里飘飘然的,师父居然也有请教自己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笑道:“师父,你说好笑不好笑,有一个回回,居然敢当着太子的面,嫌弃蒙古人的烤肉不干净,说他要侍奉什么真主……”连比带划地把阿合马不吃烤肉,触怒太子,因而受罚的事情说了,又忍不住笑道:“他说他跳的是胡旋舞,嘻嘻!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难看的舞……”

杜浒笑道:“哦?有这等事?那个回回叫阿合马?”

“是啊。”

杜浒点点头,凝思片刻,道:“是了,那是真金太子在朝堂上最大的对头。我听说,太子这些年极力推行汉法,主张仁政,而阿合马是商人出身,最擅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又偏偏很得忽必烈宠幸。这两个人在朝堂上各领一派,明争暗斗,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没想到吃个烤肉,都能让他们吵起来。”

奉书听得佩服不已,“师父,这些事,你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杜浒叹了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知道吗?你爹爹这一年里,始终没有低头,日子过得很苦。我……嘿嘿,我‘拜访’了一些人,试图探出元廷对他的口风。他们都说,阿合马那一派的蒙古、色目权贵,都全然不懂什么忠孝节义的分量,一再劝忽必烈,不能给故宋丞相好日子过,他若是誓不投降,一日不处死,江南便一日不安。反倒是真金那一派里的一些儒臣,有呼吁保全丞相性命之意……可以说,阿合马越是得势,丞相便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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