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书直到累得满头大汗,这才停下来,将新房间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师父,你说咱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杜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拉她在炕上坐下,低声道:“说不定。你也看到了,大都城里城外有多热闹,每天有多少人来来去去。咱们要在城里寻人,虽然说不上是大海捞针,可也定要费一番水磨工夫,你别着急。”
奉书不由得失望起来,想了想,说:“可是建康城也很大……”
“那不一样。建康城里都是南朝民众,就连官兵也大多是汉军,把丞相看得如同天神一般,一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风声自然走漏得快。而这里久在蒙古治下,大伙连文丞相是谁都不一定清楚。更何况这是在蒙古皇帝的眼皮底下,御林军、禁卫队比百姓还多,能指望从他们口里套出什么消息?再者,就算有知情之人,以咱们现在的身份,如何认识?如何去跟他们说上话?奉儿,这事得慢慢来,等咱们在大都立足稳了,攒下些钱,再细细计较。”
奉书听他说得有条不紊,心里反倒更急,“可是……可是,万一他们要害我爹、害我娘……”
“暂时不会。你娘和你姐姐已经被俘了那么久,既然还活着,那也没有突然遇害的道理。至于你爹爹,据我所知,押送到大都的南朝高官,虽然身为俘虏,但一般会被北朝优待,能过上两三个月的好日子呢,你放心吧。”
奉书哪放得下心,继续追问:“那两三个月之后呢?会怎么样?”
杜浒冷笑,“两三个月之后,大多数人就会去向那蒙古皇帝下跪,改吃北朝俸禄,过真正的好日子去了。你问我之后怎样,便是这样。”
奉书还待再问,杜浒却挥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累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工,把这城里城外的光景摸摸清楚。现在便歇罢。明天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不许出门,练满三个时辰的功课,回来我检查。”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奉书也一如既往地讨价还价:“可不可以在院子里走走?”
“可以,不要出药铺就行。”他想了想,又说:“还有,多听听徐伯是怎么跟客人打交道的,学学那些弯舌头的北方话。咱们要在大都城里当平民,可不能一开口就露底。”